他们无法想象,像宋员外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被毒打八十大板,连小命都去了半条,据说是被几个轿夫换着背回府中的,如今就只能趴在厅中软塌上斥骂,竟是不敢多说嫉恨之言!
仅是隔窗听闻,下人们就已经惊得瞠目结舌,哪怕刺史大人,也从来不敢这般对待老爷,何况还是去祝寿的,就更没被刺史大人毒打的道理了!
这到底,是得罪了什么样天大的人物啊......
就在骂声不断的夜色中,门房仆从却是领着一位面容白净的文人前来,不经任何通报,径直踏进了客厅。
那人仪表素净,一眼就看得不少下人赞叹。
不等众人悄声疑惑相问,就都被驱离了客厅所在的主院,连里面的上药的七八个丫鬟都被赶了出来。
这种阵势,就更是惊得宋府下人面目惊疑。
可他们不过是府里的下人,多数都是被宋雨才买来的平民出身,哪里见过什么贵人,也绝对想象不到,来人竟会是一位从四品的官员。
张翠峰。
似乎是碍于张翠峰在场,宋雨才肥胖的身躯趴在软塌之上,就算背后刺痛万分,也还隐忍着没有哀嚎,身边的管家不断扇动蒲扇,看起来极为忠心。
奈何生平从未受过这种重刑,只是忍了十余息,宋雨才还是疼得咧起了大嘴!
“嘶......”
瞥了一眼那皮开肉绽的大腚,与肉铺所见情形无异,却是让人感到腿脚发软,心里也生出几分呕吐感。
张翠峰却是忍下了种种不适,淡然地落座一旁大椅。
听见这份动静,宋雨才屈辱的神色愈发明显,挤在一起的脸颊拉长了几分,怒意浮现在了眼中,低沉无比地狠狠出声!
“张大人,莫不是来看戏的!?”
见到不如预料的反应,张翠峰才缓缓起身做礼,脸上带有几分深有同感的怒色解释出声。
“宋员外,下官与您志同道合,岂会是那般下作之人?!”
“下官心中担忧,方才前来探望,见员外受此酷刑,实在心中震怒,没想到胡维宣那个小人,竟勾结薛青云,致使我等功败垂成!”
听了这话,宋雨才脸上的恨意更浓。
新盐丢失,唐映蓉插翅而逃,甚至唐家将要崛起塞北,多年的渴望化为泡影,唯有巨大的羞辱留在心头!
宋雨才眼里怒火万丈,脸色几乎都要阴沉得滴出水来
不等他嫉恨骂出声来,张翠峰就近前悄声出言,将心中计策尽数道来!
听闻破釜沉舟的妙计,宋雨才终于才露出了几分笑容,脸色的阴狠一闪而逝,对于一心投靠的张翠峰愈发欣赏。
心中振奋之下,竟忍着剧痛爬起了上身,狰狞笑出声来!
“好!好!”
“既然本会长得不到新盐,谁也别想得到,胡维宣那个小人,竟敢为了讨好一个疯王落井下石,我定要他悔恨终生!”
待到宋雨才沉声吩咐,管家即刻拿来纸笔,忍着剧痛落笔,可惜,如今已是深夜,这份亲笔信唯有明日才能送往京师。
这倒也不打紧,眼下又有计策,宋雨才已然有种大仇得报的渴望,心情好了大半,客厅里再度响起了笑谈和偶尔的恨骂。
而在城中。
同样也是热议一片,北王之名与新盐经由口口相传,响遍了多数的府邸和驿馆,甚至连百姓都有所听闻。
星夜如洗,月色渐浓。
一片月华之下,凉州城人声不断,城外的军营却是悄然如常,唯有一匹军士身骑骏马而出,向着京师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