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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2 / 2)

好容易才趁着乞愿节元歌外出的机会,又终于找到机会跟元歌独处,宇泓墨本来有着满肚子的话想要跟她说。可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在阑珊的灯火下再次相遇,看到她熟悉的容貌,浅浅的笑颜,满腔的话语突然又化作绕肠柔情,只是忍不住地开心想笑,却再也记不起来该说些什么,却又突然觉得什么都不必说。

这样好的夜色,这样好的氛围,又何须再说些什么?

他们都是生活在荆棘丛中的人,总要面对无数的阴谋诡计,心中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算计,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就像是这座京城,因为是大夏的权力中心,因为总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勾心斗角,即使有着百般的繁华壮丽,也无法掩饰各种的诡谲莫测,很少能拥有现在这样安详静谧的时光。

不仅仅是因为周遭的环境,更是因为身边有着彼此。

你身之所在,即我心之所系。

你若安然,我便静好。

打破这种和谐温馨的暧昧氛围的,是店小二惊慌失措的禀告声:“公子,小姐,不好了!那位孟大人又回来了,听说顶楼被您二位包下,怒不可遏,正要上楼来找你们的麻烦!”他慌乱而带着些谄媚讨好地道,“您二位还是先避避风头吧!小的现代您二位下去,随便找个房间躲下,等孟大人过去了再离开?”

宇泓墨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店小二话中的意思,笑着道:“已经回来了?跑得倒是挺快的!”

“哎呦,我的公子爷,您就别消遣了,那位孟大人的脾气可不好!”见他不当一回事,店小二也有些急了,当然不是为宇泓墨和裴元歌的安危着急,而是担心这两位跟那位孟大人冲突起来,会直接砸了他们顶楼,到时候他们找谁要损失去?

“没事,你再帮我把这封信笺送过去给他就好!”

宇泓墨说着,随手拿起雅间内的笔墨纸砚,刷刷地写了几行字,折好交给店小二。

店小二惊疑不定地接过信笺,见宇泓墨身姿沉静,似乎十分笃定这封信笺会有用,半点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只能无奈地跺跺脚,冲了下去。然而,不到片刻他又跑了上来,惊喜地道:“公子,您真是厉害!那位孟大人看了信笺上的字,原本怒气冲冲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竟然慢慢沉静下来,托小的告诉您,说孟大人请您慢慢欣赏顶楼的风光,所有的费用都算他账上,就当交个朋友,请您千万不要客气!”

“没事了你就下去吧!”宇泓墨这时候显然不希望有陌生人在场。

等店小二下去,裴元歌也想起了方才的疑惑,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位孟大人为什么突然慌乱地跑了出去?你托店小二告诉他一句话,是什么?”

“这个孟延寿娶的是叶氏的族女,所以才能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因此孟延寿对妻子十分敬畏。但他天生贪花好色,喜好风流,最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却又不敢让孟夫人知道。据说有次他闹得太过分,孟夫人干脆冲到了青楼了把他揪了出来,丫鬟婆子揪住那些莺莺燕燕好一顿打,最后还差点要放火烧了那座青楼。”宇泓墨向裴元歌解释着事情的起因。

裴元歌恍然:“所以,你告诉他孟夫人要来了,他就吓得赶紧走了?”

但是好像又不对,如果是因为这个,那这位孟大人为何会去而复返呢?难不成他离开后还在旁边盯着,见孟夫人久久未至,意识到上当受骗了?

“不是,我托店小二告诉他说,孟夫人正在往王剪子胡同里弄的第二间宅邸里过去。”宇泓墨悄声道,“这是我前些天才知道的,孟延寿不知道在哪里又迷上个女子,不敢带回家,就在那里买了宅邸,把那女子安置在那里做外室,听说正迷恋着呢!刚才听说孟夫人往外室那边过去,还不赶紧去救人?”

“所以,他赶到外室那里,发现没事就知道受了骗,回来又听说顶楼被人包了,于是就知道是有人在捣鬼。”裴元歌点点头,“可是,你那张纸上写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他看到纸上的内容就偃旗息鼓了?你总不至于在纸上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吧?”

“对付这种人,哪里就用得着摆出身份来?”宇泓墨不在意地道,“我只是告诉他,刚才孟夫人的确没去他的外室那里。但是,如果他执意要找我的麻烦的话,那很快孟夫人就真的会知道那个外室的存在,找上门去!能在朝堂为官的人,大多数都能屈能伸,他权衡下,当然还是不要招惹我为妙,所以就安安静静地离开了,还说愿意替我记账,就是示好的意思,让我不要透出风声来。”

裴元歌想想也是,不禁失笑:“这么说,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

“既然我知道这件事,想要找他的麻烦就很简单,身份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再说,我能知道他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也能猜到我有一定的势力,于公于私得罪我都不是明智的选择,还不如见好就收,顺便卖个人情。官场上的人,这点小心思还是有的。”宇泓墨久在宫廷,又常常接触官员,对于这种人的心思把握得十分准确。

“对了,听说你偶遇了万关晓,对他十分欣赏,在大力拉拢他?”裴元歌又想起一件事,问道。

显然,虽然已经解决了孟延寿找事的问题,但经过这么一场打岔,两人却也再难恢复到之前那种和谐默契的氛围。宇泓墨心中怨念,越想越觉得恼怒,为什么今晚总有不识相的人出来打岔?想着,忽然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搓在唇边,吹出一声响亮的声音,尖细而锐亮,在夜色中远远地传了开去。

没一会儿,身着黑衣的寒铁便从夜色中现身,躬身待命。

宇泓墨对他低声附耳说了些什么,寒铁点点头,又从窗户跃出,很快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裴元歌有些不解地看着宇泓墨:“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像孟延寿这样的人应该要受点教训,所以让寒铁去传个消息给孟夫人,说孟延寿在王剪子胡同安置了外室,现在又在跟青楼女子寻欢作乐!”宇泓墨义正词严地道,心中却愤愤地想着,让你打扰我和元歌,让你打扰我和元歌,让你打扰我和元歌,让你打扰我和元歌……

活该!

这点裴元歌倒是很赞同,家有妻妾,又安置了外室,还跟青楼女子寻欢作乐,这种人的确应该受点教训!

“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哦,你说那个万关晓,放心,我知道你要对付他,所以只是逗他玩而已。像这种利益熏心的人,最好的惩罚,莫过于让他以为自己能够下一刻就能攀上权利的高峰,结果下一刻却狠狠地摔了下去,这种天壤之别,恐怕会让他痛不欲生!”宇泓墨漫不经心地道,“反正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再说,整治这种人,看着他们从云端跌落深渊的表情,也很有意思啊!我喜欢看这种热闹!”

裴元歌早就猜到他的用意,只是确认下而已,但听了他的话,心中还是有些触动。

这个宇泓墨,即使到这个时候,也只说他设计万关晓是为了自己好玩,却丝毫也不提是因为她,真是……傻瓜!

但说到接下来这件事,裴元歌就有些不悦了:“我爹装病把我骗出宫,是你出的主意吧?”

“呃……。”宇泓墨自觉这件事做得很隐秘,没想到会被裴元歌揭出来,顿时有些小小的心虚,“呃,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裴尚书告诉你的?”

“我爹才不可能出这种歪招!再说,我爹在宫里没人,如果说拿他的帖子去请太医看病还没问题,但是要那个周太医在皇上跟前瞒天过海,我爹还没有那个本事!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出这种歪主意?”裴元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悦地道,“宇泓墨,这是欺君之罪,而且皇上那么多疑,我爹才开口,还没明说是要带我们出宫,皇上就看出了不对。亏得当时皇上是没有发作,如果他恼怒起来,执意要追究我爹的欺君之罪,那怎么办?这样做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听到元歌为了裴诸城而责怪他,宇泓墨心里有些顿时有些不舒服,也隐隐泛起一股恼怒之意,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给她听。

“我毕竟是皇子,对父皇的性情有所了解,之所以敢出这样的主意,当然是有把握父皇不会因此降罪于裴尚书。再说,我就在旁边,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也可以加以补救,不会让裴尚书有事的。”

“皇上性情难测,你怎么就能保证一定不会出事?当时是怒是恕,只在皇上一念之间,如果有意外怎么办?如果皇上当场拆穿此事,那我爹就是铁板钉钉的欺君之罪,逃都逃不掉。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撺掇我爹装病?”裴元歌越说越觉得生气,尤其想到当时皇帝最初看穿父亲装病的情形,当时还不觉得,但是后来知道父亲是装病,再想起那一刻,顿时觉得浑身冷汗直流。

如果说是特殊情况,逼不得已要赌,那她无话可说,只会感激。

但是明明原本是跟父亲没有关系的,宇泓墨为什么要偏偏从中挑事,撺掇父亲装病,将父亲置身于险境之中?官场上勾心斗角,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如果是别人设计陷害父亲倒也罢了,但是宇泓墨不行!她不能接受宇泓墨莫名其妙地将她父亲置身险境!

听得裴元歌语气越来越激烈,宇泓墨的怒气也跟着上涨起来,言辞也有些不客气:“我说了,我有把握的,不会让你父亲出事!再说你父亲现在也没事,说明我赌对了,不是吗?你干嘛还这样咄咄逼人?”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是有十足把握的?尤其那边是皇上!我父亲的生死不是让你拿来赌的!你干嘛没事挑事,弄这种事情出来?”

“对啊,这天底下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有十足把握的,尤其那边是喜怒难测的父皇!既然这样,你找我给你传递消息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我会不会因此被父皇忌讳?你要我在父皇跟前演戏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到父皇可能会降罪于我?你爹是碰不得的瓷娃娃,我就是金刚不坏之身,可以随意让你拿来赌,是吗?”宇泓墨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只是他喜欢元歌,而元歌对他,顶多是有些好感,而裴诸城是她父亲,如果要比,他肯定比不过裴诸城在她心里重要。

但是……。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差别待遇?

明明是你看得很重的人,却在心里把你看得那么轻,这种滋味,谁都不会觉得好受,宇泓墨越是喜欢裴元歌,就越是觉得不忿。明明他是为她着想,可是她却因为裴诸城来怪他!

裴元歌也被他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好,是我错了,我不该把尊贵的九殿下扯入我的是非当中,让九殿下屡屡置身险境,小女真是惶愧无地,以后我再也不会麻烦九殿下了!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被人看到,又要连累九殿下的清名,小女告辞,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要见面了!”

混蛋,这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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