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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2 / 2)

“牧令被召回且任了尚书令,陛下不喜政事,不信任曲家高家的底子先帝和我都已经打好了,两年前,借着安平王为庶女请封县主一事,我还提醒了陛下既然要重用牧家,那么牧家的姻亲很该打压……所以沈家徐家想借曲家高家被陛下猜忌上位也不太可能。”聂元生含笑抚了抚她鬓发,“即使如今我不在朝中,牧令也有陛下维护,只要牧令不似蒋遥和计兼然那样一味的劝谏陛下,惹陛下怒气,至少在本朝,他的地位无人能动。”

他慢慢的说着,指尖渐渐滑到牧碧微腮旁,“微娘,你到底还是在担心我。”

这句话说的甚是肯定,牧碧微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把头一扬,甩开他的指尖,冷哼道:“我何必担心你?”

话才出口,却有觉得不对,这么一说,倒仿佛是在赌气一样,但见聂元生眼中含笑,显然是笃定了自己口是心非,牧碧微甚觉气恼,就要在将他推开,然而聂元生却低下头,轻轻拉起她方才揭开的袖子,借着电光注视着她臂上伤痕,心疼道:“你方才也说了,我做事素有分寸,看似凶险,却始终掐着一条线,下次切不可如此伤害自己了。”

不想他话音才落,牧碧微怒气复生,狠狠瞪了过来,怒道:“若不是你自己不知轻重,我又何必如此胆战心惊?”

聂元生明智的不再解释,态度极好的认错道:“是是是,是我的错,你莫生气。”

他低声下气了半晌,牧碧微才觉得胸中郁气稍缓,便又关心起他来,这才省起窗子开着,又埋怨他道:“你先前风寒未愈就中了毒,方才我觉你脸上余温未褪,显是热毒不清,怎还敢开着窗子吹风?快快回到帐子里去,我替你把窗关了。”

聂元生自知理亏,自然无不应允。

牧碧微过去关了窗,又按着电光亮起时所记的位置去点了一盏灯,执灯入帐,却见聂元生脱去外袍,只着中衣,接过自己手中之灯,却将外袍递了过来,温言道:“你衣裙沾了雨,穿久了寒气入体不好,且先换下。”

见牧碧微拿了外袍却欲言又止,他笑着道:“我仿佛记得王成方才走时给我留了些点心,这就去取了来,你先换着。”却是穿着中衣便出去了。

等他从外间拿了食盒进帐,牧碧微已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一旁,聂元生的袍服甚是宽大,穿在她身上尤其太过,几乎都拖到了地上,牧碧微毫不客气的坐到了榻尾,见他进来,便道:“我正奇怪,王成怎的不在?”

“我使他去和雷墨穿话了。”聂元生将食盒放到一边几上,自己在牧碧微身畔坐下,微微沉吟,道,“前朝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不过,接下来陛下可能会在子嗣上有所烦虑,你知道就好。”

牧碧微皱了下眉,随即笑道:“陛下至今无子,的确有些不妥。”

“这宫闱里能不能有子嗣,一在乎命,如何氏、龚氏,二在乎各人能耐,所以陛下至今无子。”聂元生淡淡的道,“尤其陛下至今不曾立后,所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陛下的皇长子,乃是重中之中!”

他慢慢的说道,“你近日留神些,陛下这几日怕是心绪未必会佳。”

牧碧微咦了一声,眼波流转,睇他道:“莫非你……”

聂元生只是一笑:“高太后!”见牧碧微仍旧不以为然,聂元生不得不进一步提醒,“高祖皇帝。”

“太后欲效仿高祖皇帝,亲自抚养陛下的皇长子?”牧碧微顿时皱起眉,“这也未必吧?先不说如今皇长子的影子还不见,纵然有,那些位份低又出身不高,宠爱平平的妃子且不去说,就是左昭仪、崔列荣这样的,虽然是站在了太后那边的,可毕竟都不姓高,若是她们有子,岂肯交给太后?她们娘家可不是没人!若如孙氏和我这样的,又怎么肯交给太后?旁的不说,莫作司死后听说太后悲伤的几日饮食难进呢!”

她反复思索了几遍,见聂元生神情奇异,忽然明白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宫里……”

“方贤人手底下有个叫挽烟的宫女你知道罢?”聂元生并不瞒她,慢慢的道,“生的也不怎么样,只是前次云台宫的谢世妇送汤来给陛下,陛下当时兴致甚好,不曾喝汤就临幸了谢世妇,后来恰好我进宫,陛下就将谢世妇先打发了走,那碗汤却是留了下来……等我与陛下说完话,去代陛下批阅奏章时,陛下喝了那碗汤……因时辰已是宫门落锁,就随意在冀阙宫里召了一人,便是挽烟。”

牧碧微虽然不掌彤史,但对姬深每日召幸了些什么人,自有阿善主持了人打听好了禀告,云台宫的谢世妇宠爱很是一般,每个月都未必能够轮到那么一两次,她仔细一想,因着景福宫龚氏的身孕被确诊为男胎,姬深这些日子多数是在景福宫里住的,谢氏想承宠,也只有送汤送水送上门……最近一次,仿佛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了?

她顿时一惊!

“挽烟已有了身子。”聂元生眼神冷冽,“你知道,她是方贤人一手教导出来的,算得上大半个太后的人!”

这个消息却比当初何氏、龚氏怀上男胎时更来得惊心动魄!

册妃四年仍旧无一子,还是皇家,姬深再如何昏庸不理政事,这等人伦子嗣大事,却不可能不上心!

就算是高太后这两年也不能不急了!实际上,当初太后本已有意对何氏下暗手,却因何氏恰好怀上了身孕,高太后才改变了主意,后来查出是个男胎,太后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如今这一个挽烟固然出身和孙氏差不多,可她乃是方贤人一手栽培出来的心腹……牧碧微沉声问道:“那一个挽烟腹中子嗣是男是女可有查出?”

“不敢请任仰宽,从邺都中寻了个号称擅长断此的大夫看过,说是有八成把握是男胎。”聂元生很平静的道,“那大夫已经死了。”

“那……挽烟在什么地方?”牧碧微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察觉到了一丝诡异,她忍不住问道。

聂元生淡笑着道:“她么,当然还在方贤人手下做事,只不过方贤人寻了个借口这段时间都把她看在身旁。”

牧碧微原本还以为请大夫断挽烟腹中子嗣是男是女的是聂元生,不想听这口风却不像,忍不住奇道:“这是什么缘故?”

“太后派方贤人和挽烟来盯着冀阙宫,何尝不知冀阙宫的人一举一动也在旁人眼里?”聂元生摸着她的鬓发,眯眼笑道,“今日,陛下召蒋遥、计兼然并牧令觐见,这等事情,方贤人从前都是要告诉太后一声的,从前陛下并不在意,知道了也不过训斥方贤人一番,所以方贤人虽然知道挽烟承幸有孕,却也不敢声张,毕竟无事着她到甘泉宫得太后庇护不难,可挽烟算是大半个太后的人,如此早早惊动六宫,于她安胎不利不说,也容易因挽烟的身份低微,生出许多风波来……两年前西平公主才失生母,陛下着你抚养她时,左昭仪就曾动过心,你是知道的。”

牧碧微诧异道:“你是说太后担心左昭仪与她争夺挽烟之子?”

聂元生笑了一笑:“当年陛下为着右昭仪,明确表示不肯要左昭仪进宫的,曲家也表示顺应上意,是太后苦劝,硬把左昭仪接进了宫,如今左昭仪膝下空虚,又有曲家为后盾,她要个生母已故或者身份卑微的皇嗣抚养并不为过。”

顿了一顿,聂元生却奇异一笑:“也不只是左昭仪。”

他慢慢的说道:“两年前,右昭仪与姜先昭训双双难产,陛下心下已有了刺,若早知挽烟已有身孕,岂会容她再回甘泉宫里生产?”

“所以只有干脆叫挽烟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到了甘泉宫,然后再把人扣住,无论是谁总不能够冲进和颐殿要人罢?”聂元生淡淡的道,“既然要不引人注意,自然只有挑选合情合理的差事……”

牧碧微唔了一声,就听聂元生叹息道,“兜兜转转,好容易将这挽烟借陛下亲手解决了!无论如何,亲近于太后的妃子,绝不可抢先有子嗣!”

她心下一惊!

第二十四章 秋雨问罪(下)

“挽烟……”牧碧微震惊的说了两个字,便见聂元生缓缓点头,神色平静之中亦有着一丝难言的悲哀:“方贤人派人去禀告甘泉宫,陛下召见蒋遥等人,实际上陛下什么都没说,不过是照我叮嘱,宽慰了一番蒋、计,又勉励了几句牧令罢了。”

牧碧微抿紧了唇,禁中混入毒物,宣室殿,或者说整个冀阙宫的宫人都脱不开关系,聂元生本就深得姬深信任,如今再以身中毒,让姬深怀疑起了他是代己受过,疑心一点一点被引到了太后身上——即使不怀疑是高太后意图毒杀亲子,至少也是怀疑高太后有纵容之意……总而言之,在认定了高太后偏心广陵王的姬深心目中,高太后的嫌疑难洗!

而正在姬深心中怀疑扩大到了极限时,聂元生又劝说他召见蒋遥等重臣,接着,方贤人果然如他所言派出挽烟向甘泉宫禀告此事,这在往日本不被姬深放在心上的一件事,此刻却无疑等于成为了聂元生的证明!

“陛下只问了挽烟是奉方贤人之命前去和颐殿禀告此事,便被陛下下令拖下去杖毙。”聂元生轻声而冰冷的道,“其实当年高祖皇帝为陛下挑选伴读,原本并无我在内,当年陛下启蒙,高祖皇帝对于储君已有决议,也决心要以陛下为太孙,所以四名伴读,高祖皇帝头一个点了威烈伯曲夹的嫡幼子曲叔清,第二个点的是荣昌郡公高传嫡孙高荭,也就是陛下的表兄,第三个是新昌郡公沈豁的嫡长孙沈庆,由此可见,陛下第四个人会选谁!

“家祖是本朝名臣,但也只是臣,聂家毫无底蕴,我连阿爹的面都没见过,他就已经去世,叔父性格忠厚,可却不适合入朝为官……高祖皇帝之所以取我为伴读,却正是因为我阿爹早逝,叔父忠厚的缘故。”

聂元生苦涩而茫然的一笑,才继续低声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既安慰了那些非世家出身的老臣之心,又不至于生出一位权臣来……实际在,有那么多世家在,如我这等庶族出身的臣子,即使叔父酷肖祖父,又怎么可能达到操纵朝政的地步?”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目光渐渐转冷,“我六岁入宫,伴读陛下,至今一十有四年,少与陛下相离,不论陛下在旁人眼里如何,待我总是好的,这样害他子嗣,我之罪孽,难以洗净!”

话是这么说,但聂元生眼中冰冷之意却不容摇动,牧碧微沉默许久,方悠悠的道:“陛下待你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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