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转着镯子道:“更别说那高充华视她如仇雠,指不定哪天一个发疯,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照你这么说我倒也不必很担心自己了?”牧碧微笑了下道,“继续说右娥英罢!陛下和安平王妃往来,仿佛是前几日就开始了,高七故意瞒着没报,这回被右娥英问起来,他……”牧碧微有些啼笑皆非道,“他讹了右娥英足足两对价值连城的白玉璧,这才告诉了她。”
何氏也有些好奇道:“陛下在宫外看中了什么人?”想到孙氏、步氏她也有点头疼,“别又弄个孙、步之流!”
“这一位料想是不可能进宫的。”牧碧微吐了口气,微蹙着眉道,“是安平王妃呢!”
何氏闻言瞠目结舌道:“当真?!”她倒不是觉得叔嫂通.奸意外,而是,“安平王妃虽然保养极好,到底年岁也有三十多了罢?比陛下足足长了十岁的人……如今宫里的戴氏、焦氏都还年轻,陛下就不怎么上心了,连我如今都比不得高凝晖这般人……安平王妃……这……”
“谁知道他是不是就喜欢这偷偷摸摸的滋味呢?”牧碧微冷笑着道,眼角瞥见姬恊要拿九连环往嘴里塞,赶紧抢了,姬恊见状张嘴就要哭,何氏眼疾手快,拿了个橘子塞他手里,姬恊得了新的东西,先不忙哭,好奇的打量着手里的橘子。
牧碧微就继续道,“不然安平王妃还能绑了他去吗?”
何氏抿了抿嘴:“也不知道太后如今是什么心情?该不会一个狠心就要杀了安平王妃吧?”
“太后向来很拿高家的人当人的,尤其是嫡出的子侄。”牧碧微淡笑着道,“再说荣昌郡夫人的嫡亲女儿,郡夫人能不疼爱吗?若是杀了安平王妃,恐怕高家难免要和太后生出罅隙来了。”
何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道:“虽然私下里咱们说起来总归觉得安平王妃情有可原,毕竟安平王待她也不好,只是这七出之条……何况还是叔嫂?荣昌郡夫人能说什么呢?若是闹大了整个高家的女郎都跟着丢脸啊!”
“怎么云梦如没告诉你那封信里全部的事情吗?”牧碧微一怔,道。
何氏才说了:“她只说了……”
就听姬恊忽然哭了起来,两人赶紧转头,就见他跌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何氏给他的橘子,涎水一直连到了口角,还滴落在衣襟上——却是姬恊年幼,压根就不知道橘子要剥了皮才能吃,他抱着橘子玩着玩着就一口咬了上去,咬着了苦涩的橘皮,自然就哭了起来。
两人见状都有点哭笑不得,牧碧微赶紧抱了他起来哄,又埋怨何氏:“那旁边有枣子,你偏给他橘子做什么?”
“若枣子吃得噎住了呢?”何氏道,“橘子不过是苦一苦,枣子才是要命的!”
牧碧微哄着姬恊漱了口,又调了糖水与他喝,忙碌半晌,姬恊才止了哭泣,他如今已经开始记点人了,认得何氏是给他橘子的人,看着她就有点气呼呼的,何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被他恼怒的躲了一下,就笑着道:“哎呀,一个橘子就得罪了他,亏得如今还小,大一点往后看见我都要扮鬼脸了罢?”
“谁叫你不剥了皮再给他?”牧碧微自然是护着姬恊的,搂着他又是哄又是剥了橘子,抽出橘瓣,将外头的一层薄皮也剥了,拿调羹慢慢喂姬恊吃了两瓣,姬恊这才不嘟嘴了,重新又玩起了九连环。
见他不闹了,两个人都松了口气,正要坐下来继续说正事,外头许桃枝忽然走了进来,压低了嗓子道:“两位娘娘,桃叶在澄练殿的角门禀告,说右娥英让人请娘娘速去锦瑟殿……”
“你快去吧!”牧碧微听说是右娥英催促,便道。
何氏面现诧异之色:“右娥英这会不是去和颐殿上凑热闹了吗?怎么说太后也是她姨母,安平王妃呢又是她表姐,这么大的事情,就是几句安慰话也该去说的,怎么又来找我了?”
她好歹也是一宫主位,到澄练殿来寻牧碧微,当然也要有所预备,免得被人看穿两人联手演戏。
就听桃枝道:“好像是太后担心右娥英的身孕,叫她回锦瑟殿休憩的。”
听到身孕两个字,何氏和牧碧微顿时都谨慎了起来,对望一眼,牧碧微沉吟道:“按说你如今还是她的人,她不该在这会就害你,只是……上次杨御女的事情,未必不是右娥英起了疑心试探咱们两个,若是她觑出了咱们的关系,就未必不会不对付你了,毕竟如今曲氏已经不再是左昭仪,这后宫里头,无论位份还是子嗣,都要数到我,若还有你的帮助,她哪里能放心?”
何氏脸色难看道:“想栽赃我也没那么容易。”
“你最好还是别去了。”牧碧微劝说道,“她也熬不了几天,你索性装个病,借口怕她有身子过了伤及皇嗣,躲过去再说罢。”
何氏仔细思索了一下却道:“我看未必是要对付我,你想左昭仪都倒了,但有个人还活蹦乱跳的呢!右娥英又不是七老八十的难道把她忘记了吗?”
“你说雪氏?”牧碧微一怔,“难道要叫你去料理她了吗?”
何氏到底还是不想避开:“右娥英在后宫最亲近的妃嫔,除了我就是雪氏,这个雪氏是给右娥英进献盛颜香的人,我想右娥英不会放过她的,连左昭仪都收拾了,雪氏还好端端的,可见右娥英有多么恨她!怕是和我之前对欧阳氏一样,舍不得一下子报复了,要慢慢琢磨怎么对付呢!”
顿了一顿,她若有所思道,“这是个取信右娥英的好机会,再说我之前来往锦瑟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要害我,早点就可以动手,如今你、高凝晖、沈世妇,她不至于越过了你们来对付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