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拿出来连上你的手机。”林昭说:“你不是说想把喜欢的歌分享给别人吗,那你先给我听。”
天气还是很热,头顶空调吹出的冷气形成扇状的白雾,落在李知禾脸上,让她的脸好像变得朦胧陌生了。
“空调对着你吹,冷不冷?”林昭急于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他调试了墙上的空调键,让叶片朝上吹。然后朝李知禾伸出一只手:“你选好歌没有?”
李知禾把其中一只耳机放在他手上,自己戴上另一只。林昭捂住没有耳机的一侧耳朵,隔绝了外界的吵闹声。
耳机里传出沙哑低沉的男声,浅吟低唱,仿佛娓娓低语。听完一段,李知禾问他:“好听吗?”
“好听。”林昭说:“我有点听不懂,是粤语的。不过旋律很好听,而且我能听出来他唱得很有感情。”
林昭仿佛一个专业乐评人,从情感和唱功两个方面分别点评了一番。
晚上从画室出来,李知禾远远地看见林昭在等她。
“小舅舅……”李知禾一路小跑过来,跑得脸红扑扑的:“你怎么还没走?”
“吃寿司的时候赵彦明不是说晚上还要去关老师那里报到吗,蒋瑶他爸爸又要开车来接她。”林昭接过李知禾的书包,里面全是书和画笔,沉甸甸的。
回家路上,由于身高差距,有线耳机拉不开,林昭没有提议一起听歌。
“你每天下课都这么晚?”林昭问。学校里的学生基本都快走完了。
“差不多。”李知禾说:“下课之后还要收画、削铅笔、刷调色盘,会耽误一阵。”
“削铅笔不是应该画之前削吗?”
“对,但是我每天都去得晚,怕到了再削来不及。”李知禾从书包里拿出几支堪比凶器的铅笔,给林昭看:“我都练出来了。削成这样也只需要花一两分钟。”
“厉害。”林昭由衷地称赞她,“那你画画也是用左手?”
“对,没能纠正得过来。”李知禾抬起左手,“你看,我的手每天都是黑的。”李知禾一低头,发现裤子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掉了一滴白色颜料,“啊……我妈又该说我了。”
林昭在电梯里把李知禾的书包还给她,切换到一张冷淡的脸了才开门进屋。
周丽蓉正煮好两碗馄炖,往餐桌上放筷子。她的时间总是掐得刚刚好。见两人回来,周丽蓉拉开椅子,说:“回来了?来吃点东西吧。”
林昭的目光始终没有和周丽蓉相遇,他垂着头换好鞋,沉默不语地走回房间,关门。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李明东晃悠到洗手间,问还在洗手的李知禾:“你小舅舅还在生你妈的气?”
李知禾无奈点头:“小舅舅从果园回来以后,他俩就没说过话。”
李明东“啧”了一声,“气性够大的呀。让他别再惹你妈妈生气了,你妈一生气又要对我翻旧账。”
李知禾立即警惕地抬起眼:“爸爸,你没在和宋阿姨联系了吧?”
“没有!”李明东赶紧示意她小声些,他用气音说:“我不是怕你妈疑心吗,现在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了。”
李知禾把头发扎起来,说:“有一碗馄炖是小舅舅的?”
“不然呢?”李明东倒竖起眉毛:“你妈妈够给他台阶的了。”
李明东觉得林昭太不识好歹了,周丽蓉也有同样的想法。
李知禾被夹在中间,越来越里外不是人。李明东认为她和林昭是同龄人,应该去劝劝他。但她还是周丽蓉的亲女儿呢,那她还应该劝劝母亲。
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情形下,李知禾终于有一天忍无可忍了。
她在周五晚上宣布第二天要带家里的叁个人出门玩,一切活动由她安排,所有人都不许缺席。而一切出行的费用都将由她的压岁钱买单。
林昭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被李知禾以电影票都买好了为由压了下去。
林昭问:“那是不是看完电影就可以回家了?”
“保密。”李知禾说:“说不定还会有一些团建活动,明天请记得穿运动鞋。”
周丽蓉一面拿着抹布擦桌子,一面说:“你们去玩儿吧,我看完电影就回来,我明天还想在家包饺子。你的钱自己存起来就好,别浪费了。”
“不行。”李知禾彻底使出了磨人神功,在周六的清晨让四个人全都坐上了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