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在剪一只喜鹊登梅,成形后蹩脚而滑稽,赧颜一笑。洪姨笑着安慰道:“不错了,你才第一次拿剪子。”
女子放下小剪的红纸,叹息一声。
洪姨望向窗棂,怔怔出神。
西垒壁僵持不下,马岭在内的京城北凉旧部十四人,一起撞死宫门前,替大将军徐骁平息将与西楚划江而治的沸沸谣言。白衣缟素擂战鼓,一战定天下。那一年,春秋八国,虽然尚留西蜀南唐仍自苟延残喘,实则早已难逃离阳徐顾两家铁骑的破竹之势。徐家铁蹄离西楚皇城仅剩三百里,徐骁被一天四道八百里加急圣旨赴京受赏,等待这位功臣的却是那一桩京城白衣案。导致西楚被围三年而不亡,当时尚未封藩广陵王的皇子赵毅本想趁机捞取泼天战功,不曾想连败两仗,损兵折将,大伤元气,最后只得继续由徐骁领兵南征,终于攻破巍巍天下第一雄的神凰城,那三年,年幼徐凤年作为质子,被“软禁”在太安城以南七百里的丹铜关,关内驻兵六百,关外铁骑足足万余,只为了针对女子剑仙和年幼稚童娘俩。
女子突然问道:“洪姨,你不后悔遇上荀平叔叔吗?”
妇人摇头笑道:“陈渔,等你真死心眼喜欢上谁了,就不会问这种傻问题。”
女子也是摇头,“可惜遇不上。”
洪姨突然想到什么,拉下脸阴沉道:“活该杨秃驴跌境,死得好,什么时候宰了元本溪和柳蒿师才大快人心。”
陈渔问道:“谁能杀?”
洪姨笑道:“反正总不会是我这么个婆娘,小剪子也就剪剪纸。”
陈渔拣起喜鹊登梅,抬起放在头顶,光线透过缝隙,映照在她那张可以祸国殃民的容颜上。哪怕是年轻时候也曾闭月羞花过的洪姨,也有些艳羡和感慨,陈渔,沉鱼,真是有先见之明的取名。
洪姨问道:“你就不怕进不了太安城皇宫,反而去北凉那种贫瘠地方吃苦受罪?”
陈渔直截了当问道:“婶婶是说我被赐婚给那位北凉世子?”
洪姨点了点头。
陈渔淡然笑道:“不都一样吗?”
洪姨一笑置之,挥了挥小剪子,“来,教你剪斗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