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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节(2 / 2)

怀阳关被誉为凉州关外第一险隘,南口狭窄逼仄山路的蜿蜒崎岖功不可没,这就使得这座关隘没有后顾之忧。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心境出现问题,徐凤年突然转头望向吴六鼎笑问道:“听说你们吴家在这二十年里,你们老祖宗评点过剑冢剑士,除了邓太阿天生杀气最盛,还有就是竺煌杀心最重,翠花杀意最深。那你吴六鼎作为剑冠?”

吴六鼎一脸不要脸道:“我啊,明摆着根骨最好天赋最高嘛!”

坐在马背上双臂环胸的竺煌嗤之以鼻,很不客气地讥讽笑出声。

徐凤年笑道:“吴六鼎,你别欺负我没见过世面,不说别的,天然剑胚我也见好几位了,观音宗的卖炭妞和太白剑宗的陈天元,根骨比你可都要胜出一筹。”

吴六鼎哦了一声,一脸无所谓道:“我还有天赋最高,怕什么。老祖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我这种百年不遇的剑道天才,剑道攀升,不可以常理论,根本不讲究什么循序渐进。”

徐凤年啧啧而笑。

吴六鼎瞪了眼年轻藩王,一本正经道:“姓徐的,你想啊,当年你我在大江上初次相逢,我是什么境界?马马虎虎的伪指玄而已,可那会儿我就已经以剑冠身份闯荡江湖,你觉得是靠什么?”

徐凤年笑眯眯道:“靠脸?”

吴六鼎愣了愣,笑脸灿烂,伸手揉了揉脸颊,“也对!”

始终闭目凝神的剑侍翠花微微叹息。

须发皆雪的赫连姓氏老人轻声笑道:“王爷,这桩事还真不是我们少爷吹嘘,剑冢曾经有位来历不明的古怪相士,对六鼎这孩子摸骨定前程,说过他这辈子有三次鲤鱼跳龙门,第一次是六鼎年少时第一次进入剑山,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个吊儿郎练剑惫懒的孩子,果真能够拔出一剑,不料竟然引来十二剑同时认主,可谓吴家漫长历史上屈指可数的异象之一,在这之后,本来练剑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六鼎更加敷衍了事,直到剑冢决定新任剑冠人选,六鼎本来一直停滞在连小宗师境界都没到的三品境界,突然就领悟了好几手指玄剑术……”

吴六鼎哈哈大笑道:“这才是天才嘛,我要是真用心练剑,那还了得?!”

徐凤年破天荒附和地嗯了一声,只不过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吴六鼎彻底吃瘪了,“如果我没有算错,吴大剑冠还有一次鲤鱼跳龙门的机会,如今是半桶水的指玄境,那么到时候跌跌撞撞跻身天象境界还是有可能的,不错了,大概能够跟同龄人里……那位据说一夜观雪悟长生的徽山轩辕青锋,打得旗鼓相当,当然,前提是她只用一只手。”

吴六鼎勃然大怒,“老子就算只能破境跻身天象,即便不能一步跻身大天象境界,但我届时肯定能够使出一两手陆地剑仙的招式!”

徐凤年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雪上加霜道:“一两手啊,是挺厉害的。像我也就几十手而已。”

吴六鼎一脸可怜兮兮,转头望向纳兰怀瑜,“纳兰小姨,这家伙太欺负人了!”

她嫣然一笑,落井下石道:“姨又不是你娘,跟我叫屈没用。”

徐凤年微笑道:“对,纳兰姐姐甭搭理他。”

纳兰怀瑜挑了一下眉头,笑意更浓。眉宇间风韵,如烟波袅袅。

吴六鼎瞬间还魂,神采奕奕,转头对剑侍翠花小声说道:“你听听这家伙的腔调,不愧是花丛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手,翠花,是吧?”

不料翠花语不惊人死不休,神色淡漠道:“不是。”

好似挨了陆地剑仙致命一剑的年轻剑冠顿时心如死灰,只觉得了无生趣。

徐凤年深呼吸一口气。

怀阳关外城南城门到了。

如果这次北莽叩关凉州,是慕容宝鼎部攻打怀阳关,徐凤年根本都不用来这里。

但是世事无常,董卓来了。

不但如此,原本凉莽皆知的董家私军人马,人数翻了一番!

在第一场凉莽战事中,董卓私军虽然未曾伤筋动骨,但是也折损不轻,而且关于董卓私军一事,在北莽南朝庙堂一直是桩笑谈。传闻老妇人很早在见到那个喜欢称呼自己为皇帝姐姐的小胖子后,就笑眯眯亲口告诉他,董胖墩儿,你在南朝的私军可以有,但是别折腾到十万人,要是过了这条线,也没关系,朕就升你的官,让你去北庭当大将军。传闻不知真假,但是在那之后,董卓骑步两军大致维持在六万人上下,巅峰时也不曾超过八万。

这次董卓在向北莽女帝上书自请攻打怀阳关的同时,好似一夜之间,董家私军大营就涌入了清一色的八万草原骑军!

加上之后老妇人送给他的万余柔然铁骑。

董卓的私军规模,已是远远超过拓跋菩萨、黄宋濮和柳珪在内所有大将,雄视北莽!

现在的西京北庭两座朝堂,肯定都在感到惊悚的同时,也一头雾水。

偷偷摸摸拥有这份恐怖家底的这个董胖子,到底是要造反还是不造反啊?

此时此刻,怀阳关外吴家剑士的视野之中。

一个满脸谄媚的胖子站在门口,好似一座小山矗立在大门口。

北凉道二十年边关硝烟里,在文武官场上,各有一位异类最擅长拍马屁。

李功德喜欢拍徐骁的马屁,功夫炉火纯青,堪称春风化雨。

有个诗词功夫赢得“褚八叉”美誉的胖子,则喜欢拍世子殿下的马匹,却是怎么恶心怎么来。

徐凤年翻身下马,褚禄山自然而然帮忙牵马,动作娴熟。

暮色中,两人率先入城。

徐凤年没有开口说话。

那位禄球儿沉默片刻后,缓缓道:“我很心安,也请王爷安心。”

徐凤年目视前方,轻声道:“很难啊。”

褚禄山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说实话,这个世道,这个天下,一直让我褚禄山很不开心。”

城门洞内,视线昏暗。

褚禄山停下脚步,转头微笑道:“因为这个天下,让我最敬重的义父义母,他们的儿子,不开心。”

年轻藩王也停下脚步,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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