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宁上前,压下自己心中的所有思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哥贵为太子,容貌又是数一数二的好,秦小姐必定欢喜不已。我就先恭喜哥哥抱得美人归了。”
宋星晖自然是对这句话很是受用,还想要拉着她好好问一问今日都和秦婉若说了些什么,可她执意要回府,于是他只得作罢,叫人安排了轿子将她送回去。
锦心在外面候着,知道太子派人备了轿子送她们,便捂嘴笑了起来。
“奴婢还以为公主来找太子是为何事,原来只是要个轿子。”
宋湘宁低垂着头,听见锦心说的话,也只是敷衍地笑了一下,并未接话。
直到上了马车,她才终于疲惫地将身子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如今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何爹爹会知晓她心悦于沈诀的事情。
为何爹爹会有意要给他们两人指婚。
原来一切,都只是在给哥哥铺路罢了。
当初,沈诀和秦婉若在一同参加诗会以后,京中便有关于他们二人的传言,她那时听了,心中虽有些难过,却仍旧存了几分侥幸的心思。
因她知道,京城里的谣言大多都是凭空捏造,并不可信。沈诀初到京城,与秦婉若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又怎会和她两情相悦。
可哥哥却不同了,他那个时候就对秦婉若有意,自然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格外上心。
不管这谣言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让沈诀有一丝一毫威胁到他的机会。
难怪那个时候,他在娘娘宫里对她说了那样的一番话,想必就是在试探她了。
他身为太子,有自己的探子并不稀奇,她每天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根本就不用费心去查。
所以在知道她对沈诀有意的时候,他便去求了爹爹,为他们两人指婚。
一边是虽有才华却并非无可替代的状元郎,一边是自己培养了数年的皇位继承人,爹爹会选哪一个,自然是无需犹豫。
在爹爹看来,她既然喜欢沈诀,那么这桩婚事便是两全其美,一举两得。
宋湘宁将手覆在面上,压下自己眼中的酸涩。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哥哥谋划中的一枚棋子。
如果当时京城里的传言并非捕风捉影,而是沈诀和秦婉若确实对彼此有意,那他们又成了什么?
岂非是为了一己私欲便棒打鸳鸯,硬生生将两人拆散?
宋湘宁不敢细想,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罪孽好像又多了一桩。
思索了一路,她只觉得自己脑中好似有千头万绪,不断地缠绕着她,扰得她不得安宁。
下马车的时候,无端刮起了一阵冷风,吹得她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锦心去扶她,却在看见她面色的时候吓了一跳。
“哎呀!公主怎么脸色这样苍白?别是着了凉!”
今早出门的时候天色还算尚可,所以宋湘宁便穿得单薄了一些,如今被这道冷风一吹,薄薄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却带不来分毫暖意,反倒是料子又滑又凉的,激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这吹来的风再冷,也敌不过她心头的那股冷意。
宋湘宁深吸一口气,将手放下,由着锦心搀着自己走进了院子里。
才回到房里,锦心就给她披上了一层披风,将她拢得严严实实的,言笑见两个人回来,兴冲冲地跑过来,问她们今日回宫都做了些什么,却被锦心给拦了下来。
“公主累了,我们还是先退下,不要打扰公主休息。”
锦心素来心细,看得出宋湘宁面色不好,知道此时此刻她应当是想自己独自歇息,于是便拉着言笑离开了。
宋湘宁和衣躺在床上,心头转过万千个想法。
本来在知道沈诀因为和她成亲而不能参与朝政以后,她便对他有些愧疚,可如今知道了哥哥和秦婉若的事,她的愧疚又多加了一层。
不管他是否对秦婉若有意,总归都是因为那些传言,才会让哥哥动了劝皇上给他指婚的念头。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做,才能弥补对沈诀的亏欠了。
她心中揣着事,即便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索性从床上起身,想要练练字来纾解心结。
这两日她闲来无事便会在小隔间练字,因为是沈诀的字,所以她学得格外认真些,一笔一画都放慢了速度仔仔细细地去写,这样练得久了,倒也让她沉下了自己的心思,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只不过,她虽认真,可写出来的字还是有些难看,她不想沈诀失望,总想着等练得更好一些再拿去让他看。
她推开小隔间的门,像往常那样走到书桌前,可桌上却只有一沓白纸,再无其他的东西。
宋湘宁愣了一下,拉开桌下的抽屉,可那里面也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一下子就慌了神,那字帖是沈诀拿给她的,所以她格外珍视,就连翻页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墨迹给沾了上去,再污了那上面的字。
这小隔间平日里不会有人过来,所以她每日练完了字也只是将字帖摆在桌面上,并不会刻意收起来,会被谁拿走?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小隔间里的确没有字帖的影子,她才出了门,扬声唤了锦心和言笑进来。
“你们两人谁进了那个小隔间?我的字帖怎么不见了?”
她们二人闻言,皆是一脸的疑惑。
“公主上次见到字帖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