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诀注意到她面前的菜几乎没有动过,思虑片刻之后,拿了个干净的碗加了一些递到她面前,道:“这些菜都还不错,你尝尝。”
宋湘宁瞥了一眼自己眼前堆积成山的小碗,伸出手将其推了回去,道:“你吃吧,我已经饱了。”
若是放在从前,她或许会受宠若惊地将这一碗全部吃个干净,即便她的肚子撑得发胀,即便这一碗菜全部都不是她爱吃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不稀罕了。
清醒之后,宋湘宁才发现,原来沈诀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她的喜好。
她嫁过来的第二天,就记住了沈诀吃不得辣,可是他们成亲这几个月,沈诀却不知,她不喜欢吃鳜鱼。
从前她还能替他找出来许多借口,可是现在,所有的借口都只变成了一个,那就是他对她毫无感情。
沈诀看着被推回到自己眼前的小碗,微微怔愣了一瞬。
他没有想到,自己送给宋湘宁的,会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他知道自己平日对她关心不够,总是冷落了她,偶尔觉得有些愧疚,就会到街上的店里给她买点礼物,每每她都是兴高采烈地收下,转天还会回赠给他一个礼物。
在餐桌上,他夹给她的菜她也总是会一口不剩地全部吃完,只要是他给的,她都会收下。
可是今天,她却第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
沈诀眉心微蹙,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
宋湘宁这样的态度,莫名让他有些不安。
这样的不安,早已不是第一次出现。
这一段日子,宋湘宁对他格外客气,客气得仿佛她只是个来借住的客人。
她依旧会对他嘘寒问暖,只是这问候却像是为了不让母亲起了疑心而不得不做的事情。
沈诀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最近一阵子临近年关,她忙着府中的事务,有些累了也说不定。
他偏过头去看宋湘宁的侧脸,她像是有所察觉,亦转过身望他,在与他对视过后,微微一愣,随后露出一个柔婉的笑来。
沈诀看着她的笑,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想多了。
约莫她真的是操劳府中事务太过疲倦了吧,沈诀如是想着。
等过了除夕,开春之后,他就去向皇上告假,好好带着她出去散散心。
晚宴结束时已是深夜了,宋湘宁早就困极,只恨不得一回房就扑倒床上去睡,却还要强撑着精神坐在梳妆台前,由着锦心将她头上的发钗一个个卸下来。
宋湘宁迷瞪着眼睛,透过铜镜看见锦心慢吞吞的动作,气得回身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你在想什么呢?”
锦心回过神来,连忙加快了动作,回道:“公主恕罪,奴婢只是有些事一时想不起来。”
宋湘宁懒懒地撑着额头:“什么事?”
锦心困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奴婢今天看到秦小姐,觉得她的样子好熟悉,像是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宋湘宁打了个呵欠,有些好笑道:“你这话说的,难道之前在宫宴上你没见过她?”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觉得,秦小姐好像和奴婢认识的某个人有点像,可是又想不起来是谁。”
越是遇到这样想不出来的问题,就越是容易绞尽脑汁地去想,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找不出来这样的一个人。
宋湘宁的眼皮耷拉着,因为实在太困,她的声音也弱了下去,“既然想不到,那就别想了。”
锦心应了声是,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等到将这一头繁琐的发饰都卸下来之后,言笑也端了水进来,宋湘宁迫不及待地跑去洗漱,没等沈诀回来,便吹灭了房中的蜡烛,匆匆上了床。
宋湘宁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早饭的时辰,身边也没有了沈诀的身影。
锦心过来替她梳头,还没等她发问,便主动说沈诀是被易钧叫走的,应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宋湘宁懒洋洋地点了个头,并没有说什么。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在意沈诀会和谁一起出去了,就算他真的这么迫不及待,大年初一就去见他那个养在沈府的外室,她也完全无所谓。
等到她请来了和离的圣旨之后,他们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再不会有任何的牵扯。
这个时候,沈诀出去了也好,省得他留在家里,她反倒不知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
她不是没有想过给沈诀一个解释的机会,只可惜这些日子以来,他还是会时不时地出府,每一次她问起来,他都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如果说之前她还抱有一丝期望的话,那么现在,她的心中唯有厌烦疲倦,只盼着快些离开这个地方。
好在如今除夕已过,离解脱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了。
宋湘宁今日虽起得晚,但却并没有多饿,于是只叫锦心准备了几块糕点来垫垫肚子。
今日是大年初一,街上的集市开放,热闹非凡,她索性在家无事,便决定出去逛一逛。
因为去的晚了,已经过了最热闹的阶段,街上的人群三三两两的,提着一兜又一兜买回来的东西,准备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