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还有未散尽的血腥气,桌上的蜡烛快要燃尽了,烛火摇摇曳曳,闪烁着微光。
同和坐在沈诀床前,看到宋湘宁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宋湘宁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朝床上瞥了一眼。
沈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口唇没有一丝血色。为了不压到伤口,他受伤的那一侧身体被人用软枕给垫了起来,宋湘宁便看见他的肩膀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上面有些许的泛红,是从他伤口中渗出来的血。
同和顺着她的目光,视线落在沈诀的伤口上,主动说道:“小的刚给大人换完纱布没多久。”
才换过纱布,这会就又渗了血出来,如果迟迟找不到止血的办法,只怕沈诀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宋湘宁只觉得这屋子里甚是憋闷,甚至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别开视线,问道:“大夫呢?”
“今日一早就看见他们拿了一堆医书进来,这会应当在书房里呢。”
虽然知道大夫也在努力想办法,可宋湘宁心中就是着急。
两人谈话间,方才出去煎药的侍女又端了一碗药进来,宋湘宁见状,便吩咐她去喂药,自己则拉着温琼瑜走了出去。
她想要去问问大夫,有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法子。
温琼瑜听了她的想法,连忙把她给拉住,劝道:“你现在去了,定是听不到什么想要的答案。”
按照同和说的,那些大夫才进去书房没多久,估计连一本医书都还没翻个遍,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解决的法子。
医者仁心,他们必定也很希望自己找出救治沈诀的办法,此时只怕是焦头烂额了。宋湘宁这个时候过去,除了给他们增加压力以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宋湘宁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有些泄气。
沈诀是为了救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可她除了干等着,却什么事情都不能帮到他。
她抿抿唇,调转方向朝外面走去,道:“那我去看看妍妍吧。”
虽然乔令安说妍妍没事,但她不亲自去看看,还是不放心。
温琼瑜便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同她一道去,谁知两人才出院子,转了个弯,便在回廊处碰见了宋秋敏。
宋湘宁连忙上前,拉住她的衣袖,有些哽咽地唤了一声:“姑母。”
宋秋敏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知道,自己这个侄女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定是吓坏了。
宋秋敏安慰了她半晌,这才问道:“你们这是准备上哪去?”
宋湘宁便告诉她自己准备去看望温如妍,谁知宋秋敏却摆了摆手,道:“我刚从她那里过来,她好着呢,不用担心。”
“倒是……”
她扬起下巴对着后面院子的方向点了点,“他怎么样了?”
昨日他扑上去替宁宁挡了一刀,她在一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匕首几乎是全部刺进了他的皮肉里,想来一定伤的不浅。
提起沈诀,宋湘宁的情绪瞬间低落起来,她抿唇,摇了摇头道:“不太好。”
宋湘宁想起来,昨天夏意说行刺的人是红月教的,看他的神色,似乎对这红月教极为忌惮。
她和温琼瑜都没有听说过红月教,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红月教早在他们出生之前就犯上作乱了,后来被镇压下去,所以他们不知道。
可如今,他们应当是又卷土重来了。
想到此,宋湘宁便问道:“姑母,你可知道红月教?”
如果她的猜想没有错的话,姑母一定是听说过的。
果不其然,在她问出这句话以后,宋秋敏的神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她抓着宋湘宁的手,声音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红月教?”
宋湘宁没想到姑母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不禁心下有些骇然,她拉着姑母坐到回廊的凳子上,说道:“是夏意告诉我的,他说昨天来行刺的人,是红月教的人。”
害怕姑母不知道夏意是谁,她又解释道:“夏意是父亲派来的,说是来保护我的安危。”
宋秋敏在过了那一瞬间的惊诧之后,慢慢缓过神来,迎着宋湘宁好奇的眼神,她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我私心里是不想让你知道的。若你真的好奇,等回到京城之后,再去问你的母亲吧。”
宋湘宁瞧着她的神色不大好,于是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点点头,应了声好。
“二婶。”一旁沉默不语的温琼瑜突然唤了宋秋敏一声,迎着两人不解的视线,他缓缓开口道:“二婶既然知道红月教,那么对他们所用的毒是不是也有所了解?”
宋湘宁在一旁听着,原本还不明白他此话是何意,但转念一想,便知道了他的意思。
沈诀中的毒,会阻止伤口的愈合,让伤口不停地渗血,中毒之人只能绝望地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乔令安已经把江南的名医都请了回来,可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这种毒,那么只能说明,这毒是红月教的人自己做出来的。
如果这种药是红月教的人数年前就用过的,那么姑母或许会有所耳闻,知道该如何解毒。或者,知道何人能解此毒。
想到此,宋湘宁顿时激动地抓住宋秋敏的手,道:“是啊姑母!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