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称赞陈墨的想法很真诚,至少从策划案里能看出来陈墨是真心想要宣扬国学,而不是借着这一层皮哗众取宠。还算是有深度。
不过在看到陈墨要求讲经的学生尽量要言语通俗,最好能幽默诙谐贴合流行趋势的时候,倒是不太认同。觉得这样的举动太过轻浮了。
“做学问是一件严肃的事情,用词用句都应当尽量严谨,反复推敲才是。怎么能够如此草率?”
陈墨嘻嘻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我赞同老师说做学问要更严谨的态度。可是这跟讲课时要尽量深入浅出,让大家都听懂甚至听的上瘾的想法也并不矛盾啊。当年白居易写诗还要专门说给老妪听咧。那我们讲《诸子百家》,怎么就不能化用网络用语了?那流行的网络用语也是我们现在习惯的一种说话方式呀。”
孟津儒眉头紧皱,对陈墨的话不置可否。
陈墨见状,只得又劝道:“就像我写的那本《食色》吧,虽然只是一部通俗甚至是烂俗的网络小说,但是因为我行文严谨,用典明确,还不是吸引了很多网友甚至是儒学大家来看。就连老师您还给我提建议了呢。可见这讲学的方式可以不拘一格,只要能让大家接受就好。”
“……现在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网络那么发达,大家每天光是玩手机,就能收到无数条信息,真的假的好玩儿的无聊的,所有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怎么能让别人在看到咨询的第一时间就有欲望跟下去,才是重中之重。我们要讲经,当然是希望别人能听得进去,要是刚开始就说的太艰涩难懂,只怕大家都要望而生畏了。”
孟津儒对此不以为然。皱眉说道:“学习本来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倘若人人在进学的时候都只想着便宜有趣,如何还能严谨的做学问?”
陈墨长叹一声,他是尊重孟教授的说法的。他也认为真正做学问的人要耐得住寂寞,唯有秉持着皓首穷经的心态,才能真正成为一代大家。
但是做节目跟做学问也不一样。做学问只需要考虑自己能不能沉得下心,做节目可是要考虑收视率的。如果一档节目没有人看,做的再好跟瞎子点灯又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时代也不同了。总不能以当初科举入仕之人的心态来要求把国学当做一门爱好的人吧?
这么想着,陈墨又十分耐心的说了好些“劝学理应循序渐进”、“耳濡目染方能有钻研之心”的老生常谈,最终磨得孟津儒没有办法,只得松口说道:“……你们这一代的孩子,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当初有多少人,为了读书宁愿凿壁偷光囊萤映雪,多少寒门子弟却是拜师无门。现在是把书本放到你们面前,还要操心你们是不是有兴趣翻看!”
陈墨嘿嘿一笑,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了。连忙起身向孟津儒长鞠一躬,又笑着上前拜谢老师。嘴里跟抹了蜜似的称赞老师深明大义,最懂得体恤晚辈。
哄的孟津儒老怀大慰,指着陈墨说道:“你就是这张嘴越发的甜。只是口说无凭,你既然心系国学,下个月月考的时候我可要仔细观看你的策论。总要言辞新颖言之有物才是。”
陈墨满口的答应。之后又在孟教授的家里陪着业师师母吃过了午饭,方才离开。
其后孟教授如何说服学校乃至是各位家长,陈墨不得而知。不过在一个礼拜后,文学院果然召开了一次家长大会。之后便有人通知陈墨可以着手准备节目。
但是在节目录制以后,文学院有审查之权。倘若节目录制的不合学校心意,则电视台不能播出。
陈墨欣然答应。回去后便开始满学院的撺掇同学来自己的节目上讲课,首当其中的当然是自己的三位室友。
顾琅三人不胜其烦,最后只要给陈墨出主意道:“你说你老拽着我们……我们都是大二的学生,连本经都没开始选呢,能讲出什么真知灼见来啊。到时候别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你要不去问问大三大四的学姐学长,再不就去问问研一研二的。”
“我跟他们更不熟好吧?”陈墨翻了个白眼,直接说道:“再说了你们当初给我科普的时候不是挺来劲儿的嘛。我觉得你们就把当初给我讲的总结一下,直接就能用的。”
“那可不行。”张远宁几个连连摆手,摇头说道:“那都是没事儿的时候闲聊,真要是拿到讲台上去说,让别人看了还不得笑话哥儿几个。”
放到班里的时候,班内同学的态度也都差不多。谁也不想当第一只被人吃的螃蟹。
陈墨见大家实在抗拒的厉害。只好说道:“要不咱们先在班里弄个《小经筳》的班会,到时候谁说的好,谁就先跟我去录制节目。然后再一个个往下排。你们觉得怎么样?”
陈墨的态度是异常执着的,学校和家长方面又表示支持,再加上世人都有好为人师的心里。何况这种方式选出来的魁首也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再去录制节目也不会惹人笑话。遂一致同意。
然而消息传到文学院其他班级的时候,又出现了变动。
第114章
陈墨想要录制《小经筳》的节目是得到了学校允许和支持的。既然学校是这样的态度,那么就意味着录制《小经筳》已经不再是陈墨一个人的事情,更不可能让一个班或者是一个年级的学生专美于前。
所以陈墨的班级活动很快就扩散为全院活动。文学院虽然以招生精简著称,但是本科四个年级加上研究生三个年级再加上博士生两个年级,一共九个年级的学生也超过了一千五百人。
学校方面为了更好的宣扬国学文化和校园形象,又硬性规定全院学生必须参加这次的《小经筳》录制,甚至有意把录制结果与期末考核挂钩。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墨的《小经筳》立刻变得炙手可热。
不过物极必反,陈墨只有一个人,全院却有一千五百名学生。就算把陈墨劈成一千五百瓣儿,估计也招架不住。
无可奈何之下,陈墨只好联系了杨钦东和华夏娱乐,让经纪公司帮忙找几个擅长做选秀节目的综艺团队过来帮忙。
陈墨受到学校的刺激,准备在正式录制《小经筳》之前,先来个海选节目。他把全校九个年级的学生分为四组——大一大二的学生为初学童生组,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为进学秀才组,研究生院的学长学姐们则为举人组,而博士生院的学长学姐们则是贡生组。
由于大明仍旧是帝王集权制度,而古代科考唯有金殿面圣的殿试过后,才能选出进士。所以为避尊者讳,陈墨并没有弄出个进士组来。
分好了四个组别之后,陈墨示意杨钦东找来的综艺团队配合文学院报社的同学们先行做好海选的节目录制。至于四个组别的评委也由各个年级的老师们担当。至于评选的方式也按照古代科考的方式,分为口试、帖经、墨义、策论和诗赋五个环节。
当然考虑到这时的海选是为了今后的讲课做准备,所以这五个环节全部都由学生口述,不但要考校学生的经义学问,更要审核学生的言行举止是否符合传统书生的风流倜傥,意气风发。
而且陈墨还在要求中着重写明,参赛选手在阐述环节要尽量言语浅白,通俗易懂,要是能再加点儿幽默诙谐那就更好了。
而陈墨自己,则滥用职权恬不知耻的为自己谋得了节目总导演的身份。
可以轻轻松松地守在镜头的后面看着其他的学长学姐或英姿飒爽风流倜傥或胆战心惊十分紧张的应对评委老师们的提问。
这个时候的陈墨还不曾想到,自己只是为了增加趣味性的灵机一动,后来却成为了文学院宣传自己的一个招牌。从这一年开始,文学院每年都会组织一场这样的活动。几年之后,这个为了选出《小经筳》讲师才被迫出现的看似儿戏一般的海选活动居然脱离了《小经筳》,独立成为另一档颇受观众喜爱的国学科普节目。在节目中坚持到最后的选手更是得到了皇室的特许,能够进入文华殿面圣,接受皇帝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而在殿试放榜之后,还能得到皇室亲自颁发的一枚进士徽章。
虽然大明早已废除科举制度,也不再有什么举人进士。但是能够通过这样的节目在全国人民面前向皇帝陛下和朝廷大佬们彰显自己的才华,对于世家贵胄来说,当然很有面子,而对于寒门出身的平民百姓来说,也是一个进身之阶。
不过从那个时候开始,报名参加节目的选手也不再局限于文学院的学生,而是囊括了全国各地的公立大学和各大书院的优秀学子。
原本对国学抱着不以为然态度的华夏民间立刻掀起了一阵国学热。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君子六艺的补习班再次如春风般席卷了大江南北,倒是让教育部的人大吃了一惊。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不啰嗦。
大二的学生不再被要求强制住校,也不需要强制参加晚自习,所以等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陈墨直接把没用的书本放到书桌里面,该做的课后作业塞进书包,然后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施施然的就要离开。
坐在前面的朱泽钦实在看不了陈墨这么轻松惬意的模样,忍不住苦大仇深的瞪了陈墨一眼,开口说道:“都是你出的幺蛾子,非得弄个什么海选活动来。弄得我们周六周日也不能消停,还得过来参加比赛。”
陈墨挑了挑眉,一脸神清气爽的说道:“不至于吧,就算周六周日都有海选,这不是还没轮到你们呢。该干嘛干嘛去呗。”
陈墨这句话出口,大家的眼神儿更加幽怨。向来话少的张远宁都忍不住抱怨道:“你这话说的轻巧。就算这周六周日没轮到我们,那也不过是头上高悬的铡刀还没落下。我们不但不能休息,还得趁这个机会好好补习一下。要不然考核的时候我们一问三不知,或者答的不尽人意,不但我们自己丢脸,连家中长辈都会觉得没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