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续微微眯了眯眼睛,蹲下身捡起了其中一颗。
烟头只是很普通的烟头,而且凭借寒续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烟头的存在并不会太久,可能就是几个月之前被燃烧了只够,便被人随手掉在了这里。
而抬起头就看到,在隔绝网的另一头,黑夜添色的黑色土地里,也稀稀两两地看得到几颗轻微泛白的烟头。
地上散落烟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大部分成年男士都有抽烟的习惯,在车上寒续也看到了储备的香烟,而既然是在这边走私做生意,那么不注意丢下一些烟头,并非无法理解。
而对于寒续这样被白帝培养过,在万渝城地下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已远超普通人的思维能力来说,却代表着很多并不普通的讯息,尤其是在天泾岭这样的国家边境线上。
所以在看到这些烟头之后,仿佛便看到了这些烟头燃烧时候的画面,而其中的星火似乎都烫到了他的眉心。
他眉梢寒意皱起,比这夜色更寒。
立马转身,宛若一道鬼影一样回掠,迅速地回到了车里。见他回来,大汉唯恐寒续没有找到而质疑他,连忙道:“大爷找到了么?我没有骗你们吧?要是你没找到,我带你们去找,我绝对没有撒谎的。”
白琉衣则在他还没有上车的时候便注意到寒续的脸色有些不对,而这种时候的寒续的任何担忧对他们来说都可能代表致命危险,不禁问道:“怎么了?”
寒续则刚刚坐上汽车,便立马回头一拳砸在了这位大汉的面门上,强悍的力量将这位大汉一拳砸得倒撞在车后门,整辆汽车都轰地震动了一声。
伴随着这大汉的痛叫,寒续背后的纯钧剑哗啦出鞘,锋锐的剑尖直接点在了大汉的眉心,剑尖锋锐中传递过来的冰凉让大汉口中的惨叫声只响了一声便连忙硬生生地遏制。
车内的空间重回安静,寒续头也不回,微冷的声音在车内寒流一样扩散:“现在就出境。他骗我们,交易地点根本不是在外面,而是直接交给军方,就在这里当面交易。”
“就在这里交易?”
白琉衣面色变得微冷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二十五分,距离所谓的三十分只差五分钟。她没有提出任何质疑,立马发动了汽车,在森林中朝着隔绝网驶去。
这需要的自然是对彼此无任何怀疑的相信,才能做到在听到对方的决定之后,如此的果断和果决。
“防护栏的两边都散落着不少的烟头,根本不可能是随意丢出的车外,很明显是在越境之地直接进行交易的时候,在搬货的中途所抽的烟头,因为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为什么两边都会堆积起来一定的烟头数量。
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在溶洞里交易,而是直接在越境口完成送货之后,便立刻调头接着采集。这种方法的确是最安全也最有效的方法,因为走私车辆每一次进出境都是一次极大的冒险,而在天泾岭里面,则完全不用有这种担心。而能和他们在这种地方便进行交易的,也只有军方。”
白琉衣的脸色骤然寒冷如霜,就算是有用衣布裹住脸颊,也依然能感受到那股要杀人的寒意。
“他们的确没有通讯手段,因为任何的通讯手段都可能把这些军方人员置于险地,所以他们依靠的应该是械师的计算,通过计算确定每一次走单需要的时间,从而在那一天的夜里的凌晨一点在这里碰头交易。我们行驶的速度和他们的速度没差别,所以今天应该就是交头的日子。”
“我说的没错吧?”寒续剑尖轻微列了列,寒芒似乎刺入了汉子的眉心当中。
“没……没错……大爷我……”
“你胆子真够大的,居然连我们都敢骗,想一同你的军方同伙把我们消灭在这里?”寒续回头瞥了眼这位大汉,手中的剑没有丝毫的颤抖,而只要有丝毫的颤抖,这位大汉的脸上就会立马出现一条血淋淋的伤痕。
“对不起对不起……大爷小的知错了知错了,要是我叛变了,他们一定会追杀我的,我错了我错了,我还有老婆孩子,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豆大的眼泪从这个粗糙汉子的脸上不住地下流,啪嗒啪嗒地砸在垫上了泥沙的车厢内。
眼泪是会欺骗人的东西,罪犯的眼泪最不值得同情,寒续见过许多人声泪俱下地向自己求情,而自己稍稍心软之后他们的子弹就射向自己的眉心,小时候白帝的考核里那个赤身裸体楚楚可怜实际上却策划着杀死自己的小女孩他也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相信如果给这个汉子机会,他和白琉衣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仅仅只是这番求情,他丝毫不会为之所动。
冷冷地回头盯着隔绝网相拦的另一头,“我先留你狗命,因为还有用的上你的地方,但是这绝不代表你不用为此付出代价。”
“谢大爷!谢大爷,我知道悔改!我再也不敢了。”
而就在他们的汽车靠近隔绝网的时候,隔绝网外面的森林里,忽然响起了一辆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而这突如其来的轰鸣,将这片山野的寂静全然绞碎,也让两位亡命徒的眼睛深深地眯了起来。
这种轰鸣声寒续完全不会陌生,虽然他十分不懂汽车行业,可是最近见得多听得多,只是听发动机的轰鸣,便知道是专供军方使用的野马牌越野汽车。
果然来了。
白琉衣看了寒续一眼,寒续回看了她一眼,两人都读懂了彼此的意思,而两人的意思又不谋而合。
寒续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回头对这位流着眼泪的大汉道:“配合我,不然,你知道就算你真的能躲在这些军人后面,我依然可以杀死你。”
“明白明白,我明白!”大汉连忙回应。
寒续的剑有如沿着轨道在运行般,毫无颤抖地笔直下滑,一剑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
在被剪开的隔绝网网口,白琉衣停下了汽车,将汽车的所有车窗统统闭紧,高级的茶色玻璃使得从外面看,无法看清楚车内的具体光景。
而对面的林子里,一辆辆军用汽车也从树林中显露出来,一共三辆军方越野,朝着他们行驶过来,二十秒钟之后,停在了隔绝网的对面。
军方越野油亮的颜色,在皎洁的月色下与葱郁的树林交然一体。
敢在边境如此公然行驶,军方的外衣的确便是最好的庇护,谁又会想到这些本来只是巡逻的军车内里,落载的就是联邦政府以死刑作为威慑的古毒兽角?
这帮人,才是真正的亡命徒。
……
两方相对而立。
这样的对立没持续多久,寒续望着最前面的一辆军方越野汽车,驾驶座的门突然打开,一位身穿联邦迷彩军装的联邦军人走下车。
黑皮军靴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手上端着一柄联邦产的zd95式自动步枪,黑色的紧凑枪声靠在他的胸膛上,一双狭长如刀的眼睛打量着他们这辆汽车,冷声道:“为什么只有你们一辆车?还有两辆呢?”
军方越野车里的一位位军人纷纷下车,总共十一位军人,无一例外全都配备着自动步枪还有防弹背心,都是标准的边境战士的装备。
而其中身上有肩章的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长相方正充满正气,带着白手套,手中空无一物,唯有腰间别着一把精致的灰色“恶渊之狼”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