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直升机在低空飞舞,虽然并不高,但是比起在地面,也有着更广阔的的视野。
满世界都是怪兽,人类生存圈中的秦龙高原已经是人类已知的最后一片净土,对于飞行器而言,这也是它们最后一片能够只有翱翔的天空。
此刻高原净土之上正在展开一场关于寒续到底该不该死的争论,声音不足以扩散太远,但又却足够所有人振聋发聩。
而属于这驾直升机的领空,则还处于安静之中,只有螺旋桨强有力的转动声充斥在空气里。
年龄已经将近五十的驾驶员正操控着飞机正在执行巡逻。
他几天几夜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但是二十岁就开始驾驶飞机的他知道,自己还能继续和心爱的飞机接触到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格外精神,也格外珍惜着每一次驾驶的机会,此刻翱翔在空中,望着一望无垠的荒原,丝毫感觉不到疲劳。
直升机再朝东边行驶了十公里的距离之后,略显笨重的身躯在半空中滑出一道弧线,调转了机头,完成了一圈巡逻准备返程,坐在他身侧的军人在机身甩动之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黑影。
他揉了揉眼睛,转过脑袋望着侧窗外。
黑暗的苍穹在天空一隅静悄悄地撑起来弧度,和地平线紧密相连,而这份预计中还会维持到明天的寂静和紧密的线条上,一颗颗细微的黑点,就像是从裂缝里露出的煤粒一样,从整个地平线,散向了天空。
现在是凌晨,距离天明还有一定的时间,而这些黑点,正在把本来逐渐走向明亮的天空,不断地拖拽向了更为深邃的黑夜。
军人嘴巴不受控制地长大,恐惧如同一颗出膛的子弹,射在了他的两眼之中。
“怪兽……军团……”
“什么?”驾驶员并没有注意到这异象,好奇地转过头,便看到了同样的画面。
他的呼吸骤然一窒。
只是这么刹那,半片天空,都已经被兽影填塞得密密麻麻,而那嘈杂错乱的兽鸣,形成的音浪,裹挟着狂暴的气浪,冲击在了直升机看似坚固,这个时刻,无比脆弱的外壳。
……
……
秦龙高原广袤无垠,三亿人在密布在高原上,然而此刻的焦点毫无疑问,是在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角落上,这场赵羚淞与寒续之间的对峙。
赵羚淞情绪越发地愤怒,然而,也在越发地沉入冰冷。
现在的局面对他来说已经变得无法处理。
他无比渴望杀死寒续,他自己亲手把这件事情推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他不会回头,也回不来头,可九谷毒后的现身,却又让他必须回头,把这已经无法收手的局面变得更为难看。
拳头始终才是硬道理,赵羚淞不可能越过毒后这座人类中的高山,杀死寒续,可是愤怒,还有作为将领的尊严,也不允许他低头。
正当此刻的情形变得极度混乱,赵羚淞都不知道该如何收手的时候,一位军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伏倒赵羚淞耳畔,将最新受到的军情,传入他的耳中。
赵羚淞原本方刚的面色,顷刻间苍白如纸。
“回前线!”他身躯一转,径直掠入了一辆军车之中,所有军人纷纷允命归位,几辆军车发动机呼呼作响,带起来几股烟龙,极速地冲向了前线战场。
视线远端剑骨岭的森冷军事防线仍然安静伫立,看不见异常。
见到这些军人远去,小甜的哭声顿时更为强烈起来,扑在寒续的胳膊上,呜呜泪流不停。
而张流和郑云儿,也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第一次经历这么大场面,郑云儿更是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张流伸手将她搀扶起来,“还好吧?”
“没事,只是被吓得够呛。”郑云儿嘿嘿一笑,“这是属于联邦法律的胜利?”
“勉强算?”张流笑着点点头,回过头看着一脸虚弱的寒续,连忙走上前搀扶他起来。
“我来的有点晚。”张流歉然地说道。
寒续嘴角带着微笑,刚才那番经历的落寞和绝望还在脸上,摇头道:“没有晚,谢谢你。”
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间,郑云儿没有跑过来和寒续叙旧,迅速跑到唐欢她们的身边,将她们搀扶起来,因为她们体内都没有力量的缘故,无法站立,所以只能让她们背靠在一起。
“谢谢。”眼中泪光还没有散去的白琉衣柔声说道。
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孩,还这么梨花带泪地温柔地和自己说谢谢,郑云儿的脸颊一下就红了,羞答答地道:“谢什么……我和寒续也是老朋友了……应该的。”
白琉衣轻轻颔首,抬起头,感激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何燕刚才那一番话,对于她们之间这段没有血缘架构的母子关系,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转变。
能够在人类灭亡之前,将一切矛盾都缓解,这对于从小心中便对爱充满了渴望也充满了排斥的白琉衣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满足。
何燕对着自己女儿点了点头,这个点头,包含着很多的含义。
她来到寒续的身边,手指微微一掸,袖口里面的两抹“还魂粉”的药力便从他的指尖掠了出来,涌入寒续的小腹,子弹在她的元气下从伤口推出,伤势也有所缓和,但是古丹学院所施加的毒力,强如何燕,也没办法将它们排出寒续体外,这诡异的毒力,她的治毒手法,都找不到门道。
“怎样?”张流蹲在了两人旁边,关心道。
何燕摇摇头,缓声道:“我解不开这个毒,需要时间钻研,林锁秋他们几个糟老婆子应该有解药。”
寒续现在的状态连站都站不起来,若是不解开这毒,根本就不可能施展什么断元卡,更别说尝试什么人体组成的玄卡阵,不论现在的武者和人类已经不愿意和他们合作了,现在的他们,就连合作的最基本条件都已经不具备。
“去拿解药,我去拿。”张流作势就起身,“几个糟老婆子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私仇,这他妈恩恩怨怨怎么可能是一个人的错?我就不信她们不给!”
围观的公民们还是没有散开,但是赵羚淞都已经离开了,那么他们这些普通群众,更不可能有挑衅寒续以及九谷毒后的勇气。
张流看着这群还围绕在这里,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画面中回过神来的乌合之众,嘴角冷笑凛然,这位这些年磨打已经气度非凡的城督,此刻就像是怒骂百姓的恶官,对着他们大声地吼道:“你们也是!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大家都能有个明天,你们这帮臭鱼烂虾,居然把枪口对着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