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以为谢蕴又有哪个同僚的家属病了,本能地跟着一路狂奔,谁知走了一段之后发现不对劲,抬头一看:嗯?四海酒楼!
他有心要问,谢蕴却只是不说,越发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后面见谢蕴又点一大桌子菜,洪文嗖的站起来,梗着脖子道:“老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要不把话说清楚,我可走了啊!”
谢蕴啼笑皆非,一把把人按到凳子上,“找你真有正事儿。”
洪文斜眼瞅他,“过年休沐呢,你能有什么正事儿?”
谢蕴抬手给了他一个脑崩,又挤眉弄眼道:“给你保个大媒,算不算正事?”
洪文一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嘉真长公主当日飞奔而来的画面,一颗心立时火热,下意识去摸官帽。
官帽里面压着的,正是那根青竹木簪。
“不过你先得跟我说说,来京城快一年了,可有心上人没有?”谢蕴也知道厉害,并不直接提起自家堂妹。
洪文拿他当个知己,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谢蕴笑容一僵,惊讶道:“真有啦!?”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你小子动作还挺快。
不过他转念一想,或许就是自家堂妹呢?一见钟情的事儿也不是没有。
于是他立刻换了个问法,“你小子藏得还真严实,连我都不知道,起这心思多久啦?”
洪文略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可偏偏胸膛上好像凭空多了几十个眼儿似的,满心欢喜只恨不得喷泉一样往外涌,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悦和幸福,“有些日子啦!”
谢蕴自己就是过来人,一看这小子眉梢眼角都透着快活,恨不得脑仁儿都从天灵盖飞出去,心下就是一凉:
完了,没指望了!
堂妹刚到没几天,就算真的一见钟情也论不上“有些日子”,可见洪文心仪之人并不是她。
想到这里,谢蕴不由长叹一声,暗道造化弄人,自家终究是晚了一步。
所幸自己行事还算谨慎,并没在一开始咋呼出来,如此也免了两边尴尬。
不过他实在是对洪文心中那个女子好奇,“是哪家的姑娘?我认识吗?性情如何?”
这小子说机灵也机灵,说不机灵也不机灵,偏偏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可别给人欺负了。
一说起这个,洪文心中就仿佛被酸酸甜甜的汁液浸满了,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恨不得冒泡泡,迫不及待想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喜悦。
看啊,看我这个幸运的人!
午夜梦回,他甚至时常感觉惶恐:我是何德何能,能得那神女般的女郎眷顾?
但是他不能开口。
他跟嘉真长公主毕竟还没过了明路,太后和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岂能四处张扬?
洪文缓缓吐了口气,视线越过窗棱,慢慢散落到瓦蓝天空的白云上,幽幽道:“恕我现在不便提她的姓名,可她实在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能得她青睐,我何其有幸!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竟不知心仪之人的名字!
哎,文姑娘呀,文姑娘,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不过你的人品这样出众,想来名字也必然是万里挑一,不然怎堪匹配?
丝丝缕缕的甜蜜无孔不入,藤蔓一般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头发丝儿都渗出喜意。
谢蕴看着心里冒酸气,心道怎么她就是天下最好的了?我还说我媳妇儿天下第一呢!
“怎么个好法?”
洪文认真思索片刻,正色道:“若真叫我说,我实在说不出,她身上的闪光之处实在太多,偶有那么一两点小毛病,我也觉得可怜可爱……”
谢蕴已经开始牙疼,并且后悔接这个差事。
这孩子情蛊入脑,没救了啊!
回到镇国公府时,镇国公和老夫人都巴巴等着,可一看孙子垂头丧气的模样,两颗心齐刷刷凉了半截。
“怎么说?”
谢蕴把自己往躺椅上一丢,两眼望天,“唉,没救了……”
那小子简直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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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具感染力的情绪无非两种,悲伤和喜悦。
它们非但不会因为分享而有所损伤,反而会得到滋养而成倍生长。
跟谢蕴隐晦地分享了自己的甜蜜之后,洪文扎扎实实睡了个好觉,次日醒来堪称容光焕发,引得太医署众人纷纷来问他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洪文应付了一圈,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御前万公公亲自过来,“小洪太医,陛下传呢。”
苏院使问道:“可是陛下有所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