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油”应该并不是天生的寄生物。它曾被重创过,无奈之下才选择人类寄生。
就像蹀躞邪性一样,接连被封印、被重创,现在将其归为“甲等”已是十分勉强。
而被寄生的油人,危害评级仅仅属于“丙等”。
油男活不长,油女身体弱,数量稀少,驱魔族便也不常理会他们了。
顾缠的情况明显不同,“油”在她体内变异,或许说是……复苏?
不明白她特殊在哪里,但再让她养着“油”,看刚才一缕“油丝”的破坏力,必定会重新养出一个超甲等出来。
紧绷肃杀的氛围中,传来“咳咳”的咳嗽声。
“嘎吱——!”安保门被人从外推开,逆着光走进来一名瘦弱的男青年。
他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长相斯文秀气,只不过神态萎靡不振,满脸病容。
狐狸脸因为太过好奇,都悄摸摸睁开半只眼睛了,闻声立刻紧紧闭上。
他知道进来的是谁,白家现任当家人白镜寒。瞧着年轻,其实得有个七八十朝上数了,年纪比裴盛还大。
这是白家灵物造成的后遗症,家族成员中,时常会有人的身体突然停止发育。这个“停止”可能发生在任何阶段,最惨不过婴儿。
像白镜寒停止在风华正茂时,已算走了大运。
但年轻的仅仅是外表,脏器仍然会随着年龄不断衰老,直至老死。
白家和其他三家走的路子不同,他们善驭魔,对邪灵妖魔更加敏感,狐狸脸连呼吸都屏住了。
“白哥,怎么样?”裴盛客客气气的问。
他们四个各有分工,白镜寒擅长歪门邪道,负责去医院找顾严,以窥探顾严灵魂体的下落。
白镜寒摇摇头,表示找不到。又看向趴在唐励尧胸口痛苦干呕的顾缠:“我觉得,咳咳……引天火烧死她,未必可以解决问题……”
三个人看向他。唐励尧也看过去。
白镜寒虚弱的在观众席上坐下来:“如果她只是身体特殊,是一张令‘油’复活的温床,那咱们没有别的办法,唯有烧掉她这具身体。可若,顾缠正是‘油’本尊呢?”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裴盛问。
不只是裴盛,所有人都没听懂。
“我以灵性窥探顾严的身体,现在又窥探顾缠,我发现,他们兄妹俩不一样。”白镜寒说,“简而言之,顾严是宿主无疑,顾缠却像……寄生者。”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告诉我,烧掉顾缠的身体有什么用?咳咳……指不定适得其反,帮助她挣脱人类身体约束,彻底成为超甲等的怪物?”
身为资深驭魔人,白镜寒做出的判断,准确度一般很高。
场中突然像一副定格画面,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顾缠干呕完,脑袋里的嗡嗡声终于渐渐消停。好像听见有人在说她和顾严,问道:“他在说什么?”
唐励尧没有回应。
顾缠抬头,瞧见脸色惨白的唐励尧绷紧下巴,扶住她的那条手臂也绷的非常僵硬。
“这都是你们猜的!”唐励尧反应过来,摇头不肯相信,还用双手用力捂住顾缠流血的耳朵。
“你干什么?”顾缠用力扒拉,却被他死死捂住。
血腥味冲入鼻腔,想起他手上被铜剑砍出的伤口,顾缠不敢再扒拉了,内心愈发慌乱。
心底的那颗种子,刚才好像稍微破了点土。但不知为何,才刚露出个尖尖,再度缩了回去。
“证据呢?拿出证据出来!”唐励尧阴沉着脸,摆出死不承认的态度。
但他心慌得很,想起顾严失踪前几天给顾缠打的那通电话,压抑情绪的质问顾缠,知不知道全家福里她为什么没有脸。
被顾缠焦急的喊了几声“哥”,才逐渐冷静下来。
天啊,如果白镜寒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唐励尧简直不敢去想顾严当时的心情,该是崩溃到什么程度?!
按照这个假设继续推论,顾严选择以命换命的去救谭梦之,搞不好是想利用蹀躞邪性压制住他的“油”,借此限制住顾缠。
顾严心愿顾缠可以保持住现在这种状态,做一个普通小姑娘,不要发生一些无法预料的恐怖异变。
同时又担心驱魔族伤害她,才会从简南柯几人手中盗走灵物?
他不解释,或许是他同样混乱?
“我耳朵好痛。”顾缠的耳朵原本就在流血,被他捂得难受的很。
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一些严重的事情,趴在唐励尧怀里,她感受的非常清晰。他在颤抖,他很恐惧。
她与他相处这么久,生死关头,都没见他害怕成这样子过。
“咳咳,确实都只是猜测。”白镜寒抚胸口顺气,病态的脸上没有表情,“咱们先把顾严找出来,还有我们家那几个小辈儿,将事情查清楚再说。”
他慢慢举目,望向唐励尧:“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此之前,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但这段日子里,你们必须随我们去天火台……”
“少来骗我们,想都别想!”那什么天火台,一听就不是个好地方,唐励尧绝对不去!他抱紧顾缠,觉得哪怕就这样死了,也不能去!
白镜寒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真相?裴家有位活了一百六十多岁的老前辈就住在天火台。他见多识广,知道的更多……”
琵琶女耿歆一直不怎么说话,此时也道:“你还真认为我们能够仗着能耐随意杀人?原本将顾缠带过去,就还得过他老人家那关,他不点头,我们引不了天火……”
若非弟弟失踪,她才懒得理会这些破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