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别看只是一锅菜,却已经烹制整整一个下午了。这才能为宾客们端上一锅油而不腻、烂而不化,热而不烫,冷而不却,色香味的完美一品锅!
宾客们就着美酒大快朵颐,纷纷交口称赞曰:“赵阁老家的筵席,果然从不让人失望……”
把个老爷子和赵昊听得,是既高兴又有些酸溜溜。
爷俩同时心说:
‘原先都是说赵会长家的……’
‘原先都是说赵公子家的……’
现在爷俩忙活来忙活去,终于把自己忙活成‘赵阁老他爹’和‘赵阁老公子’了……
矫情归矫情,自然还是高兴居多的。
赵立本看着被轮番劝酒的儿子,不禁满心的感慨。
他甚至有些庆幸当年被罢官了。要不是家遭变故,逼得儿子发愤图强,哪有今天这样的光宗耀祖?
“想什么呢?”如今也是退休老头的张瀚笑问道。
“三岁看老这话可信不得。”赵立本摇摇头,满心庆幸道。
“我觉得吧,关键还在你给赵相公起的台甫上。”张瀚夹一筷子蛋饺,一边吹着热气,一边戏谑道:
“大器可不就得晚成嘛。”
“呵呵,有点道理。”赵立本失笑道,心中却暗暗不屑,你懂什么?老夫是看我儿天赋异禀,如是描述而已。
“来来,喝酒!”两个老人一捧杯。
那边赵昊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赚钱,一步步把老爹培养成材,又费心劳神帮他进步,如今终于修成正果。他喵的,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
“怎么,哭了?”坐在他旁边的王锡爵笑问道。
“别瞎说,是胡椒钻了鼻子。”赵昊深吸口气,不承认。
“掉泪怎么了?高兴嘛。”王锡爵笑道:“这下终于成了名正言顺的小阁老,还不兴掉两滴泪?”
“你丫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赵昊闻言白他一眼,彻底没了抚今忆昔的感觉。
“嘿嘿,我不是也高兴嘛。”王锡爵笑着揽着他的肩膀道:“我准备辞官回家了。”
“哦?”赵昊一愣,旋即点头道:“是该走了。”
王大厨可是那个害岳父跪下,把刀架在脖子上寻死觅活,最后局部大出血的元凶。以岳父睚眦必报的性格,回头肯定饶不了他,还是识趣点儿,早些回家躲一躲的好。
“是啊,还是自觉点吧。”王锡爵凑在赵昊耳边道:“我听说过几天要闰察,你可得帮帮忙,千万让我那之前跑掉。”
“放心吧。”赵昊叹口气道:“看在你爹你弟弟你儿子你闺女的面子上,我还能不管你不成?”
“嘿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锡爵高兴的给赵昊端酒道:“来来,小阁老请喝酒。”
赵昊接过来,刚要喝下去。
“等等……”王大厨又一惊一乍道:“你刚才说什么?看在我闺女的份儿上?怎么,你五个老婆还不够,又看上我哪个闺女了?”
此言一出,满桌皆惊,就连邻桌的也纷纷侧目。
“咳咳……”赵昊差点一口没呛死,狠狠瞪一眼王锡爵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家王桂如今已经是江南有名的女仙了。就连王弇州都拜她为师了!”
“什么?”王锡爵目瞪口呆道:“竟有此事?”
王桂字焘贞,是他的次女,今年才二十一岁。自幼体弱多病,所谓久病成医,因此对岐黄之术很着迷,后来又发展到研习玄黄秘术,整日在那里静坐冥想,神神道道。
对此他也是有耳闻,不过他在外游宦多年,也不知道闺女到底什么水平。
两年前,女儿终于要出阁了。谁知临上花轿,夫婿却得了急病一命呜呼。王桂声称这是天意,因为自己是神仙,不能配与凡人,便出家做了女道士。
王锡爵也没太反对,因为很多寡妇都用这种方式来代替守节。于是王桂自号‘昙阳子’,出家修行去了。
没想到这才两年不到,闺女居然搞出这么大名堂了……
一想到居然连堂堂文坛盟主王世贞,都成了她的徒弟,王锡爵就忍不住想笑。
说实话,在太仓两个王家的交往中,琅琊王家是居高临下的一方。虽然人家从来不表露出来,但有意无意总会让人感觉出双方的不平等。
哪怕在琅琊王家最落魄的时候,依然保持着这份优越感。这下可好,看看你王盟主还怎么跟我王大厨秀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