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红颜阁>穿越重生>窃国大盗>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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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2 / 2)

顾炎武被他气得胡须乱抖,自他文章成名以来,天下人见了都是客客气气,谁敢当面侮辱,此刻林风如此无礼,简直前所未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勉强按捺怒火,沉声道,“顾某受教了,还请汉王指点!”

“客气、客气了,本王怎敢指教先生,宁人老先生学冠天下,寡人就是再投次胎去读书,也是万万赶不上的,”林风嘻嘻笑道,“您老别生气,圣人不是说了么: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个救济的事情本王好歹也是做过一次了,有经验,您在这方面赶不上我也是很正常的!”

见顾炎武错愕不已,林风端起茶碗,“来、来,喝茶!——穷经治学,意见不合实属平常,老先生学究天人,难道还能跟咱们后辈小子计较?!”见顾炎武怒色渐去,林风放下茶碗,诚恳的道,“先生勿要生气,晚辈的方略虽然残酷,但却是眼前最实际的法子,也是流民百姓最能收益的法子——您看,咱们粮食只有这么多,若是平均分配一锅粥撒下去,最后大伙都活不过这个冬天,难道先生真以为本王不想救人么?!”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顾炎武悚然动容,到底是当世大儒,治学磊落,当下站起身来,深深躬身致歉,“老朽迂腐糊涂,适才竟误解殿下深意,惭愧、惭愧!!”

林风起身回礼,“若是按照本王的方略,咱们大汉会派遣官吏,在这些流民总挑选青壮男女和童子,与他们签订契约,然后借给他们口粮,再迁徙至关外辽东屯田,待来年有收成之后,在分年逐一返还,”他看了看顾炎武,“先生以为,此计如何?!”

顾炎武皱眉道,“若是这些青壮不愿抛弃老小病患呢?!”

“那寡人就爱莫能助了!”林风叹道,“此事听凭自愿,咱们大汉决计不会用强!”

“那……大汉在关外真有如许良田?还有这么多种子农具?!”

“关外沃野千里,只要他们能吃苦开垦,田地决计没有问题,”林风笑道,“至于种子农具,不用寡人开口,那些晋徽商人自然会找上门去——去年这些放债的商人就大捞了一把,今年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顾炎武默然无语,神情伤感之极。

气氛凝重,大堂内一时寂静,林风轻轻咳,岔开话题,“先生说这次有两件事情指教寡人,那除了这个流民的事情之外,另外一件是什么?!”

“哦?!——哎呀!险些忘却!!”顾炎武仿佛忽然醒悟,拍了拍额头,从袖子抽出一本小册子,双手呈给林风。

“《明夷待访录》?!……”林风失声道,随即哑然失笑,抖了抖封面,朝顾炎武看去,皱眉道,“如果寡人没记错的话,这本书应该是黄宗羲先生所著吧?!”

“正是南雷所著……”顾炎武显然更为吃惊,他呆呆的看着林风,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著名的军阀居然还如此关注学问上的事情,当下禁不住肃然起敬,言语之中也客气了许多,“殿下果然见闻广博!”

“黄太冲先生乃当世大家,声名广播,寡人虽一介武夫,但也是常有耳闻!”林风露出奇怪的神色,捏着书册问道,“先生给我这本书,是不是要我好生读一读?!”

“然也!”顾炎武笑道,“太冲知我将晋见汉王,故托人传话,携此书与殿下一观!”

“呵呵,太冲先生也真看得起我!”林风恍然,原来是不放心自己的为人,把政见拿过来试探一番,当下大笑道,“不知道先生以为此书如何?!”

“尚可!”说起学问,顾炎武精神顿长,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的道,“推陈出新,多有惊喜之论,韵味深远哪!……”

“是么?!”林风随意翻开浏览,“啧啧,确实有趣,‘天下为主,君为客’;啧啧,‘一家之法替天下之法’,嘿嘿……‘废科举?’、‘工商皆本’?……”他抬起头来,怪笑道,“南雷先生还真有些离经叛道哪!嘿嘿……”

“所谓上胡不法先人之法,我辈治学之人,当推陈出新,为经世所用!”顾炎武严肃的道,“一味雕虫,摘章择句,岂是学问之道?!”

林风真有些晕了,这还叫“大儒”么?根据江湖传说,这些笨蛋都是百分之一百的顽固分子,张口闭口什么奇技淫巧,怎么一到我这里就反过来了?!他苦笑道,“看来宁人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顾炎武稍稍沉吟,随即缓缓点头,“其中关节或许略有不同,但大体上还是无甚分歧!”

两个反动分子,林风心中琢磨,这两个人都是危险之至,若是信了他们那一套,那我这个汉王去干什么?不过现在马上把他们拉出去砍了显然不行,到底都是知名人士,杀了他们太失人望。

见林风沉吟不语,顾炎武还以为他大为心动,实际上他和黄宗羲都是民族激进分子,怀抱着满腔的改革愿望,自从去林风实施一系列放开工商的政策之后,两人均是大感兴味,认为汉王应该会有可能支持他们施行“行政”,这次他来北京,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众政治试探。见林风似乎有些犹豫,他决定趁热打铁,“汉王殿下,如今天下苛酷久矣,前明满清,无不愚百姓之智、缚天下人之身,如此残民以自逞,当世之时,正当废科举、开工商、兴道路、建学校,还政于天下人,君安其位,贤居庙堂,士林监督于学校,如此必定政通人和,物埠兴旺,我华夏万民,人人安居乐业,若汉王愿启此治世之道,必定美名远扬,为后世敬仰!!”

太反动了、太反动了!林风简直有点苦笑不得,眼见顾炎武满脸热切,也值得含含糊糊的道,“咳……咳……先生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他勉强笑了笑,“不过兹事体大,容寡人三思如何?!”

顾炎武也知这种事情确实急不来,见林风也没有当面驳斥拒绝,也是大为欣喜,当下起身拱手道,“此事关乎我华夏前途,望汉王好生斟酌!”他朝旁边陪坐的陈梦雷做了一个团揖,“则震大人、汉王殿下,顾某冒昧,叨扰已久,就此告辞!”

“哦,先生客气、太客气了!”林风亲自恭送,转头大呼道,“来人哪,取我的车马仪仗,加派队伍,好生保护老先生回馆!”

待顾炎武跨出大门,林风转过身来,对陈梦雷摆了摆手,“你回去后把那个什么吴伟业放了,赔他一笔银子,说咱们大汉办错了案,对他不起,请他不要计较!”

陈梦雷愕然道,“这……主公……此事……”

“算了!”林风无奈的苦笑道,“人家明明摆出了一副国士模样,难道你要天下人看我不起?!”

第六节

汉军小朝廷的第一桩“文字狱”就此落下帷幕,当吴伟业被释放出牢房之后,中国北方的士林不约而同的齐齐松了一口气,当然这里并非是说吴伟业这个人的影响力非常巨大,实际上吴梅村虽然是当年“复社”的重要成员,而且顶着“心怀故国”的忠义帽子,但自从他变节出仕清廷翰林编修之后,这个清高的光环就被他自己拿掉了,在不少类似于顾炎武等级的大儒眼中很有点不齿的味道,而这次被捕之后,士林之所以为之声援,主要是因为此人的确是当今时代最为出类拔萃的文学家,可以说在诗词方面天下无人可与之比肩,所以不少眼光长远的大儒都不得不从文化保护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到底象吴梅村这样在全国范围内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文学家,死在这种类似于“莫须有”的罪名下,不能不说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第二个原因就是士林希望借吴伟业事件来试探一下汉军在文化方面的尺度。其实吴伟业这件案子背后的政治目的也非常之简单,基本上有脑袋的人都能看出汉军官僚“杀鸡给猴看”的意思——自从今年汉王林风亲统大军血洗辽东之后,大汉王朝在北方的崛起就已经是势不可挡,抛开其他因素,就军事角度来看,纵观整个黄河流域,林风麾下的这支精锐军团几乎是一个近乎无敌的存在,不论是清廷的残余力量还是杨起隆的农民起义军,或者是科尔沁和准格尔的蒙古铁骑,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覆灭林汉王朝,所以如何在进入这个北方帝国的统治阶层就成了士林最为关心的事情。

这次汉军都察院以吴之荣为代表的一批官僚在《圆圆曲》上发难实际上就是帝国宣言的第一个步骤——众所周知,鞑子朝廷已经基本上完蛋了,所以这里就不能不提醒广大人民一声,现在骑在人民头上的主子已经换人了,大伙的眼睛放亮一点,伟大的汉王殿下已经基本上具备了王八之气,称皇称帝那是指日可待,任何胆敢挑战或者有挑战嫌疑的举动都属于违反现行法律的行为,必将受到帝国的严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活动和“留辫子”或“剪辫子”之类命令一样,都属于维护封建统治的一部分,抛开遮掩在上面的极端民族主义光环,在维护独裁权威上没有任何质的区别。

顾炎武这次来拜访林风,就是抱有士林与新兴帝国沟通与妥协的目的。当接见顾炎武之后,林风在这段时间内花费了不少时间来了解当代的文化主流,虽然当年在中学课本上曾经学习了这类处于萌芽状态中的自由思想,但现在真正接触过后显然不是那么够用,到底应付考试题目和治理国家是两种风牛马不及耳的事情,实际上在他的印象中,中国传统学术在这个方面一直都是相当之统一,那么既然没什么争论,那自然就应该很单调才对,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站在汉王的角度来看,由于屁股绝对指挥脑袋,所以这个制度当然是非常完美,林风当然不会希望当他打算征税或者发动战争的时候,会跳出谁谁谁来跟他说三道四。

受目前政治军事斗争形势所迫,把顾炎武和黄宗羲拉出去砍头肯定是非常不妥当的,何况这两个人都名满天下弟子众多,即算杀光他们的亲属恐怕也难得达到目的,所以如何扼杀这种处于萌芽状态中的民主思想变得非常之有技术性,看来思想文化方面的思想,还是要尽量使用思想文化手段为主。

通过汪士荣情报系统的广泛调查,林风这才发现当今时代的学术思想非常之模糊矛盾,这实在是令他非常之吃惊,因为在他所受到的教育中,这个时代绝对是黑暗无比,众所周知,中国人这几个世纪在人文社会学所取得的成绩实在是乏善可成,起码历史书上一提到这方面不是孟德斯鸠就是伏尔泰,可现在从收集上的情报上来看,这个概念似乎有被颠覆的危险,据林风现在所了解的,这种模模糊糊的民主思想在当今中国绝对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占据了相当一部分市场,虽然相互之间有着激进与否的冲突,但除了黄老庄子学说之外,大都戴着一顶儒家的帽子。

综合概括,这种思想大概和黄宗羲一伙所持的观念差不多,据汪士荣等专业人士的考据,这个东西很有可能是从当年大明王朝张居正时代就有了,最当初是从皇帝与大臣的个人能力方面进行比较,公允的说,这个比较确实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因为皇帝这个东西是通过**传递的,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而政治家却是一种专业性很强的行业,所以两相比较确实一目了然,这个论点可以在张居正和明神宗皇帝相互比较中得到验证,事实说明,一个运转良好的内阁确实比一个不确定英明与否的皇帝要强得多,所以不少儒家学者就在此进行更深一步的探讨——假如皇帝都像神宗皇帝或者万历皇帝那样卵事不管,放在皇宫高高贡起,把国家交给一批品德高尚、头脑强大的大臣来管理,然后由天下士林广泛监督他们的工作,那么这个国家形态是不是应该更美好一些?!

在这个思潮影响下,“东林党”就火速出现,先是一批名望学者牵头,然后大批草根士人纷纷参与,在全国范围内蓬勃发展,对大明王朝的朝政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美其名曰“清流”,不过皇帝也火速意识到了这种地主阶级自由化对皇权的威胁,于是就立即培养“阉党”进行对抗打压,很显然,这种意识形态战争给整个帝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当大明帝国轰然倒塌之后,双方没有一个成为胜利者。

这个问题到了林风手上又变得更为复杂,实际上在他接手之前,他的前任满清王朝在这方面简直糟糕之至,其中摄政大臣鳌拜更是近乎白痴,他把这个复杂的问题一概简单化,简而言之就是用屠杀来解决,其表现形式就是“文字狱”,在他们入主中原的这几十年里,基本上就是一手钢刀一手大饼,以民族主义和民主思想为重点进行了疯狂镇压,拼命巩固八旗那小撮原始酋长的既得权益,其具有代表性的就是《明史》一案,借了一顶维护正统的大帽子大肆屠杀进步士人,前前后后一共干掉了近万学者,把萌芽状态中的民主杀得元气大伤。而此刻随着以林风为代表的汉族军事集团的崛起,随着满清王朝残酷镇压的松懈,这种民主思想立即出现了剧烈反弹,而且开始有进一步和极端民族主义结合的倾向,到了现在,大江南北广泛流传着什么“胡人无百年运”或“华夷之辩”之类论调,这些士人除了主张对少数民族进行血腥的反攻倒算之外,而且还希望新兴的大汉帝国能够接受他们的政治理念。

顾炎武和黄宗羲就是他们的代表。

当然,就整个士林来说,他们也不算占有优势,维护传统的儒生也为数不少,到底朱元璋用八股文养士近三百年,头脑呆滞的傻瓜还是占了大部分,所以这些激进分子也只能采用儒家孔孟为掩护,对四书五经另行演绎,企图重新划分“明君”、“贤臣”以及“士大夫”的职权。

了解了实际情况之后林风作出了理所当然的抉择,老实说他和情况和赵匡胤大不相同,汉军集团是他自己一手创建,不论军队还是文官体系,他都具有绝对的权威,跟那个谋朝攥位的家伙大不一样,根本无须对什么士林作出妥协,不过作为一个后来者,他当然明白这种思想的巨大威力,实际上他也绝对不希望中国也会出现一个什么克伦威尔,而这种意识形态的斗争肯定是一场长期的、艰巨的拉据战,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所谓的“民主思想”自己本身也是乱成一团,不同阵营的学者互相辩论攻讦,彼此激烈斗争,林风有绝对的信心对这伙菜鸟进行分化拉拢——其实对于他们的观点林风也不打算一味抵制,所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就拿黄宗羲的学说来说,那个什么“兴工商”和“开道路”之类林风绝对举双手赞成,至于“还政于民”或者“废科举”、“开学校”搞监督之类那就大可免了。

这个地盘是老子辛辛苦苦一刀一枪砍出来的,当牛做马忍声吞气流血流汗累得跟狗一样,这帮混蛋拿顶“民主”的大帽子一声不吭就拿过去,真当我是乌龟王八蛋?!

在林风的记忆中,这个星球除了北美洲出了一伙子傻瓜之外,不少国家都是搞帝制搞独裁,也没见乍了,照样蓬勃兴旺,不见人家沙皇陛下和威廉二世,都电气革命了还独占鳌头,若不是打了世界大战谁敢说人家的位子一定会垮?!由此可见所谓“民主”多半是骗人的嚎头,而且大有可能是歪门邪道,林风思来想去,结合自己的屁股,总感觉独裁才是王道。

反正咱们华夏神州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热血男儿,如果自己的路子走错了的话,后世的有识之士肯定会出来搞革命的,那就不如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更强悍的哥们吧,林风自我安慰的想道,反正这个皇帝老子是当定了,专制独裁的道路也是走定了,就算有点后遗症那也无所谓,现在不是才十七世纪不是,时间还长着呢,伟大圣洁大公无私的英雄多的是机会,民主也好进步也好革命也好,还有几百年可以慢慢玩,老子可是恕不奉陪。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坚定了思想之后汉王殿下把伟大的思想家顾炎武先生丢到了贵宾馆养着,既不接见也不怠慢,反正好酒好肉决不亏待,不论如何,这个人才用也好不用也好,放在北京城就是一块好招牌。现在林风的全副身心都投入到了军队建设中去,经历过思想斗争之后林风也明白了一条道理,这年头爹亲娘亲不如大炮亲,只要军队控制在手里那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甭管什么思想不思想,一炮轰过去统统都得完蛋。

这时候一六八五年已经接近尾声,大汉总参谋部繁忙无比,除了新近征召的大批新兵需要严格训练之外,总参谋部还将接受第一次春节休假的严峻考验。在去年的军事改革中,汉军曾经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兵运,虽然最后被严厉镇压下去了,但也落下了一个休假的副产品,在目前的军事制度之中,汉军官兵一共享有为期十四天的休假福利,一个是七天的“农假”,而另外一个就是七天的“年假”——众所周知,军队不比其他的机构,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得保持高度的警惕,尤其目前还处于残酷的战争时期,所以这个制度的执行就变得非常之困难,实际上在最开始的时候,针对这个制度执行与否汉军总参谋部内部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论,从中国传统来说,士兵属于最廉价的战争消耗品,而且社会地位也低得可怕,历来是没有什么福利可言的,所谓“少时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摧”,那绝对不是什么浪得虚名,十几岁被拉了壮丁七八十岁才能退役回家正常得很,所以汉军的这个休假制度在中国军事历史上绝对是一个革命性的举措,故而也无法在历史上找到什么借鉴,总参谋部的一批参谋军官对此实在是感觉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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