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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妹娓娓 第80节(1 / 2)

沈谣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春雨如酥,却也寒凉入骨。待上了马车,身上衣衫已然淋湿,好在她穿得多,倒也不觉得寒冷,只是濡湿之感让人很不舒服。

坐上马车,她撩开车帘已看不到分水亭,雨幕中的远山近峰,亭台金碧皆如梦境般恍惚不真实。

她平生很少欠人恩惠,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她欠周熠宁的不止两味药、一个鲁班锁那么简单,只希望他能如她所愿治好自己的双腿,重新站起来,这便是对她最大的宽慰。

太子大婚后不及三日随新婚妻子回门便匆匆奔赴战场,随行的还有武安侯及武安侯世子。

沈谣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阖府上下俱已知晓。旁人不知宁王身份,但沈慧是知道的,乍然听到这件事,她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待回门这日,见过长辈之后,便匆匆拉着沈谣询问实情。

沈慧知道的也并不多,只是听闻不久前敬妃入宫哭诉,说是宁王危在旦夕,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她每日里求神问佛,幸得白石道人指点迷津,留下四句箴言,指明要诗中女子冲喜方能救回一条命。

她从袖中摸出一张纸递给沈谣道:“这便是那四句箴言,你看看。”

沈谣从未听过这些,便拿起纸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

三起惊乌羽冢冢,

六分流火言危危。

青鸟不语别长安,

月满抚缶星桥开。

原本只以为是江湖道士的胡言乱语,谁知一眼看过便觉惊诧。

羽冢冢,便是“翀”字。言危危,是沈谣的小字娓娓。

谣(謠),拆开来,就是言、月、缶。这四句里面,有三句都提到了她。

沈翀在魏国公府时行三,沈谣在女眷里行六。

而且后两句,俱是说翀与谣需琴瑟和鸣,否则便有性命之忧。

“这白石道人是谁?”沈谣猜测这是敬妃为了促成二人婚事故意找人瞎编的,借了白石道人之口宣之于终。

沈慧道:“他可是大有来头,说是国师亦不为过,只不过这人不喜功名利禄,喜欢云游,他曾为先帝、太后,及当今圣上都批过命,且一一应验,在民间都称呼他为活神仙。”

“那他人呢,他是何时说的?”沈谣犹不信。

“听说是一个月前,白石道人驾临青云观恰逢敬妃为宁王祈福,便应邀入颐园为宁王算上一算,这才有了如今这四句箴言。他虽然人云游他出,但他的徒弟还在青云观,且证实了敬妃之言,是以太后娘娘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沈慧拉住她的衣袖,言辞严厉道:“六妹,旁人不知道宁王的身份,难道你也犯糊涂吗,以兄长的为人怎么可能会同意这门亲事,若非不知情,便是被人要挟了。”

事情的真相真如沈慧猜测得一般,自从成了萧翀,失去了双腿和光明,他便再也没有成婚的打算,得知母亲不经自己同意便定下了一门亲事,来不及询问对方是谁,便找母亲对峙,他拒绝这门亲事。

程氏几番劝说无果,只得满脸泪痕地对萧翀说道:“这门亲事你必须得应,否则母亲便死在你面前。”

萧翀仿佛被卡了脖子,拒绝的话再无法说出口。

“我之所以苟延残喘活了这二十年便是为了寻你,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程氏不住地掉眼泪,滚烫的泪水一颗颗砸在萧翀的手背上,烫得他下意识缩手,程氏却紧紧抓着不放,那眼泪也似流不尽,他便似在火上炙烤,煎熬的又何止□□。

“娘为你选的这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她亦姓沈,闺名一个薇字,父亲是工部员外郎,官职不大,先后两位夫人,沈薇是先夫人所生,三岁丧母,又无兄弟照顾,续弦夫人先后生了两子一女,对她很是刻薄,娘选了她,也是救她出火海。”

程氏早摸透了他的性子,知他不想连累别人,选个小官之女,倒是没有辱没了对方的身份,儿子的心里也会好受些。

婚期虽然紧迫,但无论是魏国公府,还是敬妃都不想亏待了孩子,婚事筹备同样隆重。

这么紧的时间沈谣自是没有功夫绣嫁衣的,况且她本就不善此道,嫁衣是皇家绣娘们夜以继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大婚这日来临。

这日江婆婆来到魏国公府,沈谣见到她便问出了心中疑惑,“王爷可同意这门亲事?”

江婆婆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婆婆这才一五一十地将敬妃威胁加哄骗的手段说给沈谣听,末了还叮嘱道:“您可千万别穿帮了。”

“他听过我的声音,这事儿怎么能瞒得过去。”沈谣很不赞同敬妃的做法,但也无可奈何。

江婆婆同样一脸愁容,“老婆子我来此便是想着要委屈姑娘暂时装一装哑巴,便说是发热坏了嗓子,或是你那里可有什么药吃了能让人暂时说不了话,待事情出现转机再恢复声音便是。”

漫说是敬妃了,便是沈谣也不敢冒险将自己的身份说给他听,以他目前的心理状态说不准真心存死志,趁人不备驾鹤西去。

沈谣道:“药我有,但府上人可能瞒得住,韩七他……”

“韩七不久前犯了错被王爷打发到外院,那些个暗卫也被他遣送回魏国公府,眼下府里上上下下都被娘娘下了禁口令,日后您便是工部员外郎家的嫡长女沈薇沈姑娘。”

沈谣听罢心中五味杂陈,韩七的事儿怕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至于那些暗卫本来就是沈家的人,想必萧翀不想再亏欠沈家。

江婆婆走后不久,沈谣便去见了祖母,将事情始末尽数告知,老夫人心中又是恼恨又是无奈,叹气道:“如此说来你身边的丫头一个都不能带,便让老婆子为你选些可靠的人一同陪嫁过去。”

“多谢祖母。”沈谣本就为此而来,考虑到婚后回门之事,又道:“如此一来,回门之日便要安排人演一出戏。”

临到成婚的前几日府内已热闹非凡,府上张灯结彩,宗亲早早便到了,女眷更早上几日,亲友们拿来衣物收拾、鞋袜等物品为新娘添箱。晌午魏国公府作为东家自是要招待好客人,将亲友按照尊贵大小,敬上八福长寿、六连高升、四季发财酒,客人们一块儿吃吃喝喝,倒也和乐。

出嫁前一日的新娘是不能多吃多饮,整整一日她也不过是用了些配有桂圆、红枣、花生的米粥,临到夜里客人都散了,老夫人特意来看沈谣,塞给她一个檀木匣子,沈谣不知何意,打开看看里面尽是田产、铺子、房契之类的,甚至还有一沓子一百两面值的银票。

“祖母知道你素来不看重钱财,但女儿家嫁人后要使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里边是祖母和你父亲的一点心意,你仔细收着。”老夫人拍了拍沈谣的手,态度很是可亲。

沈谣却道:“祖母放心,有他在我也受不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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