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锦瑟摆了摆手要她起来,复又道:“秦淑女那里可安置好了?”
“您放心,药放好了,秦氏这黑锅背定了。”说罢她又疑惑道:“您为何要花这么大心思促成他人好事呢?”
“好事?”林锦瑟嗤笑一声,眸中的笑意更浓了,却不欲解释。
次日,当萧衍醒来看到满室狼藉,以及榻上浑身□□的女子时,勃然大怒,不等沈慧清醒便大喝道:“沈慧,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被惊醒过来的沈慧,亦被眼前的场景震惊的说不出来话,待瞅见萧衍额上暴跳的青筋时,忽然想起了昨夜的一幕幕,忙抓紧被子,凄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那粥不是你端来的吗?”萧衍怒意不减,唤来心腹太监伺候他穿衣洗漱,并厉声道:“昨夜之事严密封锁消息,但凡让朕听到一丝一毫的风声,提头来见。”
临去前,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以你今日之品行,可堪皇后之位?”
沈慧满脸震惊,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不堪?”
似乎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了,从前那些她以为的喜欢,原来也不过如此。
萧衍被那双凄然泪目扎了一下,脸上的怒意收敛了几分,仍旧是甩袖离开。
待他走后,沈慧来不及梳洗,匆匆换了衣衫离开养心殿,回了东宫。
萧衍虽继任新帝,却不能册封后妃,一切待丧期结束,完成登基大典,新皇才算正式登基,因而妃嫔依旧住在东宫。
绿芜为沈慧梳洗时,见她满身伤痕不由泪水涟涟,哭道:“陛下怎能如此待您?”
沈慧虽伤心欲绝,却知此时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她道:“大行皇帝丧期,新帝需斋戒,禁女色,若是昨夜之事传出去,不仅我的后位不保,便是皇上也会遭人诟病,况且正值多事之秋,外有北鲜寇边,内有燕王叛乱、秦党逼宫,皇上处境艰难,容不得一丝一毫差错,这事儿必须得瞒住。”
想到萧衍临去前的怨恨,沈慧对幕后之人更是恨之入骨,究竟是谁用心如此险恶。
然而这事儿却不能大张旗鼓地查,只能暗地里细查。
弘光十九年,春末。
西南战事告急,贵州、四川、湖南、陕西等地纷纷出现燕王叛军。朝廷急调兵力,赶赴西南,东北边防出现空虚。
北鲜趁机占领北方雅克萨城,并向南继续扩张。
战事紧急,新帝召集重臣,紧急开展战略部署,商议后派出兵马,迅速分守战略要地,驻防广西的已故安国候女婿孙有德为抚蛮将军,在统兵固守广西,命令安西将军吴孳息进兵蜀地,扼守巴蜀门户。敕封程世安为宁南靖寇大将军赶赴荆州,并在山东、山西等地集结兵力,随时策援。
这一系列部署群臣皆无异议,只除了程世安获封宁南靖寇大将军领兵平叛这一条,然而新帝力排众议,以程世安救驾有功为由恢复程家往日勋爵,又以程家先祖随□□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并世代守边捍卫大周疆土为由,册封宁南靖寇大将军,朝臣虽有不服,但战事紧张,程世安又出自武将世家,即便是落难之前亦是有名的小将军。
与此同时,萧翀加快了审案的进程,在六月初,新帝发檄文将秦伯庸罪行昭告天下,并斥责燕王借‘清君侧’之名,行谋逆之实。
秦氏党羽尽数获罪,燕王出师无名本该退军,此刻却霸占湖广之地不肯退军。
僵持半月之久后,燕王又巧立名目,言新君弑父杀母,抢夺帝位,他此举乃替天行道,恢复萧氏正统。
这些说辞到底有些站不住脚,在民间亦是唾弃声一片。
宁南靖寇大将军星夜赶赴荆州,与叛军正面对垒,程世安指挥若定,鏖战经月,捷报连连。
至此,战事扭转,一改之前诸府州县将吏处处无备,望风而逃的惨状。
程大将军不仅恢复了昔日爵位,在前方战场更是力挽狂澜,敬妃日日听得前方战报,心中欢喜异常,见着沈谣亦不住感慨:“你外祖父若泉下有灵,不知该如何欣慰!”
沈谣同样心中欢喜,但随着秦党的覆灭,武安侯的罪名落实,前日她已从萧翀那里得知武安侯被判秋后问斩,武家男丁发配边关,女子皆没入教坊司。
没入教坊司的罪臣妻女,行淫卖笑之事,当然也有部分“给配”功臣为奴婢的,萧翀要争取的便是这样一个特例。
如今他是新帝宠幸的皇室新贵,又有程大将军这样的舅舅为靠山,官员们哪个不给面子,便是凑请新帝也没有不允的。
今日武安侯妻女将被送往教坊司,沈谣不想让武清妍在那里多待一天,是以早早便与萧翀一起携文书前去领人。
教坊司那样的地方,寻常女眷哪里会去,萧翀劝不过她,便让她坐在马车上等,自个儿进去领人。
半个时辰后,萧翀回来了,沈谣急急下了马车,对着萧翀身后一阵张望,急道:“人呢?”
萧翀歉然道:“武三姑娘根本就未入教坊司,有人在天牢里带走了她。”
“怎么会这样?是谁,你不是说可以救她吗?人呢!”沈谣声音不由尖锐了几分,她抓着萧翀控诉道:“你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吗?她一个名门贵女被人以贱民的身份带走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敢想象带走武清妍的人会是谁?
总之无论是谁,武清妍的处境必定好不到哪里去。
“对不起,是我所虑不周。”萧翀忽然伸手将处于崩溃边缘的少女搂在怀里,强行塞入了马车。
沈谣呆呆地坐在马车里,耳畔似乎听到了昨夜梦境里武清妍的凄声哭喊:“阿谣,救我!救我……”一声声似杜鹃泣血。
她攥紧了手指,贝齿在唇上咬出一圈血痕。
一双手拂上她的脸颊,将她娇小的脸扭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道:“娓娓,看着我!”
沈谣却闭上眼不想看他,她知道自己不该怨他,由原来的满门抄斩到如今的没入教坊司他已尽了全力。
可是她不能原谅自己,为何就不能早点去牢里看看她。早些获悉谁在打她的主意,竟能从宁王手中将人提前带走。
有人将她牢牢箍在怀中,滚烫而炙热的吻落下,霸道地撬开她紧闭的嘴唇,不许她再咬伤自己。
这是一个不含任何□□的吻,充斥在口腔里的只有鲜血与蛮力,
沈谣已没了往日的矜持,即便是此刻的唇舌纠缠她也丝毫不肯退让。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唇齿之间,最终沈谣败下阵来,她虚弱地趴在他胸前,眼中是难掩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