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人看着新娘毫无瑕疵的笑脸,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那份资料里的内容。
s001,被发现于俄亥俄州第七号黑洞,原型作品恐怖小说《猎杀新娘》,一个疯子伯爵囚禁了五十名美丽少女,许诺让她们成为自己的新娘,但前提是,她们要能在夜晚的城堡中活下来,只有那个聪明、美丽的幸存者,才有资格成为黎明时的伯爵夫人。
然后,在荒寂无人的华丽城堡里,伯爵对自己的新娘们展开了惨无人道的猎杀游戏。
在机关重重、布满迷宫暗道的城堡里,五十个懵懂的少女们惊恐地奔逃着,期间还要警惕来自同伴的背叛——毕竟伯爵夫人只有一个,可是她们有五十个人呢。
这一夜的城堡大门紧闭,里面的故事无人知晓,等黎明到来,城堡沉重的大门打开,走出来的只有这一位穿着猩红婚纱的新娘,她提着裙摆优雅地行礼,笑容完美无瑕,至于伯爵和她的四十九个同伴……天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黑洞成功登陆了地球,并且被白头鹰政府紧急封锁了,因为占地面积只有一个城堡大小,所以封锁相对容易,可是谁都没想到,城堡登陆只是个开始,为了清剿里头唯一的一个怪物,他们先后派出了数百人,付出了五十二人牺牲的代价,才勉强将这个怪物控制住。
甚至她根本不是屈服于武力,而是和人们玩了几把猎杀游戏、把前去抓捕她的士兵们玩得精神崩溃后觉得索然无味,自己伸手就缚的。
一个极致聪明、冷酷、狡猾的怪物。
“我需要再次强调我们的约定,”负责人转头对打量面前城市的新娘说,“我们将你送到这里,火焰燃烧的地方暂时归属于你,但是你不能踏出这里一步,此外,你需要完成我们约定好的内容,否则——”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某个人。
那是个异能力十分特殊的人,他的异能没有任何杀伤性,代号“天平”——世间的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衡量轻重,唯有生命永远同等高贵。
他发动异能时,与他牵连的对象会和他生死与共,是个很好的用来牵制怪物的手段。
新娘美丽温柔的褐色眼眸也轻轻落在了那个人身上,她的眼神像是凝视自己的新郎一般多情,这个眼神令周围所有看过她档案的人都心头发凉寒意上涌。
当这个血腥新娘的新郎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丰满猩红的嘴唇轻轻弯起,看向这座火焰中无声瑰丽的城市,眼神痴迷:“谢谢,我很满意。”
他们目送着新娘红白参杂的婚纱在夜风里飘荡着,消失在了瓷玫瑰错乱坍塌的建筑里,不约而同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伯爵大人的落跑小娇妻:我的美丽新娘你别跑》
第184章 注视
伯爵的城堡经过艺术家的设计, 每一寸土地都恰到好处地种着最适宜的花,这些或丰盈、或浓艳、或秀丽的花在不同的光照条件下会呈现出最漂亮的模样,像是图画上精心涂抹出的作品。
穿着华丽昂贵的婚纱的新娘提着裙摆, 在瓷玫瑰里自得其乐地行走, 偶尔轻轻旋转,低头看自己的裙摆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大的圆,让裙摆边缘点缀上用不熄灭的火焰,然后看着裙摆带起的风将火舌压下, 又倔强地重新盛开。
她看着火焰忽大忽小,几乎看得入了迷,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样, 用旋转的裙摆一下一下地撩动这危险的东西, 变幻的光影里,她白纱上沾染的血迹也有了奇异的深浅,像是潦草狂乱的绘画。
新娘出身贫寒,城市旁贫穷闭塞的乡村里,偶然长出了一朵众星捧月的花,她很早就学会了用自己的美貌去为自己争取利益,所以后来伯爵府说要找一位最貌美的少女做伯爵夫人时,她毫不犹豫地登上了那辆奢华的马车。
到达了伯爵府之后, 她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原来接到邀请的不止她一个人, 原来世界上还有其他和她好看的不相上下的女孩。
该死、该死、该死!
新娘的脸色因为想起往事而阴沉下去, 秀丽的面容上出现了些许狰狞之色。
不过……
她抬起头, 形状姣好的眼睛微微眯起,柔软雪白的手将吹入口中的一缕乌黑长发拨开, 她的动作温柔得像是贵夫人在触碰一朵鲜嫩的花, 高雅矜持, 全然看不出她有那样窘迫的出身。
她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像是挑拣猪肉一样居高临下地站在二楼栏杆边,挑剔地凝视下方聚成一堆的少女们,那个眼神令她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快、厌恶。
从来没有人这样看过她。
她的年轻、美貌、聪慧,那些让她在闭塞乡间无往不利的筹码,好像一瞬间都成了不值得一提的东西,被普普通通地量化、称重、评估。
那个眼神,和她平日里打量追逐在她身后的男人们的眼神一模一样。
猩红的新娘踩着细细的高跟鞋,骄傲地挺直脊背,在这座独属于自己的城市里轻快地跳跃向前。
因为想起伯爵那个眼神而翻涌不止的心绪很快平静下来,她观赏着街道两旁尚未完全毁坏的橱窗,视线在一个玻璃窗后的大花瓶上停留了片刻。
这是一只足足有近一人高的大花瓶,细颈大肚,从东方远渡重洋而来的杰作,粉□□绘,手工描画着浮华夸张的各种花卉图案,富贵不可言说。
新娘凑近了光洁如少女肌肤的瓷器,用食指在瓶身上摩挲,仿佛爱恋亲昵的回味。
这样的大花瓶,是她在家里的时候从未见过的奢侈品,她甚至不知道原来不同颜色和品种的花是需要不同的花瓶去搭配的,而有些花瓶根本不是用来装花的,它们被放在门口,只是为了装饰四周的景色——就比如说这样的大花瓶。
伯爵的书房里也有一个这样的花瓶,她躲在书架后面,亲眼看见伯爵用电锯锯断了一个女孩子的腰,然后伯爵抱着女孩子的上半身,将它像是插花一样插在了花瓶里,人体的血肉和骨骼严丝合缝地嵌入了瓷器花瓣状的开口,稳稳当当地安置在了上面。
伯爵用丝绸擦干女孩皮肤上的血迹,重新给它梳理头发,用珍珠发网网起散落的发丝,罩上雪白干净的长裙,摆好姿势。
花瓶里的女孩闭着双眼,纤长柔软的双手轻轻搭在花瓶的边沿,就像是新娘矜贵地提着裙摆站立在那里等待画师为她留下人生最美丽的瞬间。
新娘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忍耐的反感,这个花瓶好像也不那么好看了,她的手指微微用了力,价值连城的昂贵瓷器往后倾倒,在一声清澈动听的脆响中,它落在地上碎裂成了一堆五彩的瓷片。
无人的城市空旷萧瑟,她走了半个多小时,找了一间尚且完整的咖啡屋坐下,把褶皱的裙角抚平正,让自己看起来优雅迷人,然后开始静静等待。
等待什么?她也不知道。
但是她和那群人约定了,只要在这里,杀掉所有闯进来的——她的同类——那些人是这样和她说的,她就能够获得这座城市的所有权,拥有比伯爵夫人更高贵的身份、更自由的生活。
比起阴暗潮湿,还死了这么多人的城堡,她当然更偏爱被阳光和雨露眷顾的城市。
反正只要像在城堡中一样,杀掉见到的一切活物就好了吧,这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的事情。
等了几个小时后,她有些无聊了,不过她还沉得住气,只是开始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把伯爵带过来陪她的,那个男人虽然贪婪疯狂,而且病态神经质,不过在和她举行婚礼后,他就变成了温文尔雅、温柔专情的好男人,虽然不能说话是一个遗憾,但她也不是不能忍受这点小小的瑕疵。
美丽的新娘在瓷玫瑰荒芜的火场废墟里等待着,另一批人也和她一样等待着,只不过他们的焦灼更加迫切、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