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星澜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就想起了那两个神秘的组织。
难道……s001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而他们就在首都?
聪明人的思维天马行空又逻辑缜密,就这样不知不觉间,竟然将事实抽丝剥茧地剖析了一大半!
可是就算他猜中了全部,那又怎么样呢?邵星澜乌黑的眼珠沉沉地望着前方嘈杂的现场,举着防爆盾的武警们将所有路口堵的严严实实,全副武装的军人们尝试着将聚拢的人群切割开,一点点将之分化瓦解,他们的行动还算是顺利,并没有遭到群起围攻,这样的表现令邵星澜心中一动。
看来s001并不介意衍生物,他们只是她达到目的的工具,如果……
邵星澜打定了主意,将自己的想法简单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车上,一边深吸口气,拍拍前方武警的肩膀:“劳驾,让我进去一下。”
“前面很危险……”对方一动不动,拒绝了这个危险的要求。
邵星澜的手机叮咚一响,相比以往沉寂了有些久的手机终于收到了一条回复,很简短的六个字:“批准。注意安全。”
这点温情就像是封冻的硬壳下吹过的一点点春风,稀薄得堪称珍贵。
邵星澜看了它一眼,打开邮箱,里面又多了一封新邮件。
他举起手机,将屏幕朝向走过来的负责人:“最高领导批准的通行令,我要进去谈判。”
他如愿以偿地走进了包围圈,失却了理智的人们像闻到了蜜糖的蚂蚁一样向他围拢过来,在一群野兽的注视下,他冷静地开口:“尊敬的女士,我需要和您进行一场谈话,鉴于我或许能够帮助您见到您想要见的人。”
围拢过来的人忽然有了短暂的卡顿,然后密密麻麻的人群为他让出了一条窄窄的道路,邵星澜面不改色地从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中走过,走了快十分钟,终于在一处音乐喷泉边看到了一个和周围人群格格不入的女孩。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有一头长长的黑发,看见他的时候笑了起来,脸颊旁一个小小的酒窝。
“夜安,先生。”她矜持地对邵星澜点头,明明是华夏人的样貌,姿态却像是从油画上走下来的西方贵族。
“我听说您大言不惭地宣称您能够帮助我。”她一开口就很不客气。
邵星澜对她充满威胁暗示的眼神无动于衷:“不能说是大言不惭,如果我没有把握,怎么敢进来见你。”
对方笑起来:“或许你是个特别大胆的骗子?”
邵星澜一耸肩:“那我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手上有三万六千五百八十七个人——哦,现在是三万六千五百八十八个了,我能从你这里骗走什么呢?”
s001像一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那样轻轻晃动小腿:“你说得很有道理,那你帮我找人,你想要什么呢?——哦,他们对我没什么用,可以还给你。”
她很快反应过来邵星澜的来意,爽快地答应了他无声的要求。
“但是,如果你做不到,”女孩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语气里却带上了血淋淋的气味,“我就给你们看一个大烟花,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好啦,我的耐心有限,希望你能在天亮之前让我见到他,再见,勇敢的先生。”
她明确地下达了逐客令,邵星澜没有死皮赖脸地留下,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这里。
他们的对话都通过邵星澜身上的设备实时同步到了其他人面前,他一出去,就收到了一群人惊恐又茫然的注视:“你们在说什么?她要找什么人?你答应她了?”
邵星澜拆下身上的微型摄像头,头也不抬:“她要见异端仲裁庭或者终焉议会的人。”
一群人倒吸一口冷气:“你答应她了——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的?你能把他们找来?”
他们实在有太多问题想问了,尽管知道这不是适合问问题的时候,但本能还是快了理智一步,嘴巴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邵星澜把摄像头扔到收纳筐里,拿过自己的外套穿上:“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他们难道会听我的跟我过来?”
“那你还?!你疯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这不重要,我不能,但是有人可以,”邵星澜拉开车门,不再理会试图跟上来询问的人们,快速地报了个地址,“首都医科大学精神科。”
希望他这次的豪赌,能够赢回那三万条人命。
第188章 外援
首医一附院作为华夏首都规模最大的医疗机构, 它的门诊部不论白天晚上都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走到这里,你才会惊奇, 原来理论上家家安眠的夜晚, 竟然也会有这么多人被病痛或各种意外事故所折磨。
门诊部和住院部隔着一片小广场,那边的喧闹影响不到这里的寂静,按照医院规定,晚上九点所有病房就熄灯了, 值班护士检查完自己病区的所有病床,刚刚在护士站坐下,病区的自动门就滑开了。
“已经过了探病时间, 病人都休息了, 明天再来吧……”经常会有搞不清时刻表半夜跑过来的家属,护士头都没有抬,一串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就从嘴边滚了出去。
“请问精神科乔昼的病房是哪一间?”一本黑皮的证件先一步递到了护士眼底,上面亮闪闪的烫金国徽在灯光下折射出庄严美丽的冷光。
“呃……我、我查一查。”
护士结结巴巴地说,小心地看了看面前这几个风尘仆仆面色凝重的男人,当她的视线落到他们后面那个青年身上时,那个看起来是领头人的青年侧过脸,彬彬有礼地对她微笑了一下。
“铜雀春深锁二乔的乔, 白昼的昼。”那个青年不紧不慢地提醒。
“查到了, 在c区18号, 他是特殊病人, 进入c区要刷卡的,那个……要我带你们过去吗?”她没敢多看, 迅速在电脑上敲了两下, 乖乖翻出病人资料念给他们听。
“不用了, 谢谢,能把你的卡借我们用一下吗?”那个青年问。
值班护士哪里敢拒绝,掏出自己的门禁卡放在桌上,薄薄的卡片立即被人拿走,护士识趣地伸手指了指过道:“直走,然后右转,过大厅以后再左转,直走到底就是了。”
几人像是一阵旋风,来得突兀,走也走得利落,从他们出现到离开,全程不到两分钟,要不是门禁卡的确没有了,值班护士都要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她的视线下垂,落在电脑屏幕上,病人的病历还开着,上面显示的照片是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好像在与屏幕外的人无声对视。
住院部的夜晚就非常符合人们对医院的想象了,阴森空旷的建筑、寂静的房间、空气里刺激性的消毒水气味,二十四小时开着的空调吹出恒温的风,打在人身凤上有种冷冷的感觉,明明是急匆匆地从外头飙车赶来,满头热汗都在这股冷风里被吹得无影无踪,只有被汗水打湿的衣服干巴巴地黏在脊背上。
空空的走廊非常拢音,一点脚步声都能放大好几倍,护士们的鞋子都是软布鞋,方便查房,而这些外来者当然不可能体贴地在进入病区前更换鞋子。
于是皮鞋踩踏瓷砖的声音顺着走廊回荡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好像那些静悄悄的病房里也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按照护士的指点,他们走到了一扇自动门前,上面悬挂的巨大标识写着c区,自动门感应到了有人靠近,但是并没有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