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地从陈怀到最小的陈熙、陈鹭等,都得了一个小巧的艾虎,都是陈欢绣的,外头绣的是五毒虫:蝎子、蜘蛛、蜈蚣、蚰蜒、小蛇,里面放艾叶,都意为吉祥。
“好了,今日祭天也过了,来,大家都过来抓一把百草头尝尝,等晌午一起吃粽子去。”
陈母笑盈盈地端上一盘百草头,让最小的几个孩子先抓,大家或多或少都抓了一点,讨个彩头。
百草头是用杏子、菖蒲、 紫苏、梅子、生姜李子切成一缕缕细丝,洗净后拿盐腌制后晒干。
这个味道一般人吃不太习惯,祝陈愿觉得有些咸,不如拿蜜腌制的酿梅好吃,不过胜在有韧劲,在嘴里多嚼上些许功夫,那些梅子、李子等原本味道才会出来。
“百草头也吃过了,是不是该包粽子了,我都跟岁岁说好了,今年让她教我们大家包粽子,谁包的谁吃啊,别跟去年一样,到时候还这不吃那不吃的。”
陈二嫂也是促狭,她就不爱惯着大家,去年是她采买粽子,结果总有人挑嘴,今年她灵机一动,想了个损招。
众人听得一愣,陈母指着她对大家说,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你们瞧瞧这个促狭鬼,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话也在理,都去后厨试试,没准总有包得像样的。”
那些个头脑活的,手笨的几个,下意识就想溜走,陈二嫂一个个拽回来,一大帮子人被她赶鸭子上架一个不落地逮到了厨房里。
陈宅的后厨十分大,哪怕站了二三十个人也不嫌拥挤,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祝陈愿憋住笑,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
“粽子的做法有角粽、九子粽、筒粽以及秤锤粽,端看你们是要学哪种了,不过我看还是学角粽好了,不然其余的做法,料都嚯嚯完了,粽子也没包起来。”
等她说完,陈茗在下面嘀咕,“这说话真真跟我娘一般模样。”
转头挨了陈二嫂的一掌。
粽子的馅也分为很多种,如蔗糖、核桃、香料、红枣以及松子。
大家各自从浸泡的菰叶中选了一张,跟祝陈愿学着如何包粽子,先折,再往折好的兜里放黏米和料,前面的都简单,越到后头,最小的陈熙和陈鹭,手都握不住粽子了,绳线在手上打结。
两人就这么眼巴巴地盯着,还死命握住手上的粽子,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大表哥和二表哥顺势放下也不成样子的粽子。
一人抱起一个孩子,大表哥心安理得地说道:“我手笨,平白糟践了东西,你们谁多包一个啊,我就吃那个,要甜粽的。”
陈怀瞥了他一眼,手上还跟那个粽子较劲,不屑地表示,“大哥你想得挺美的,到时候我煮张菰叶给你吃。”
结果话都没说完,手上用的劲太大,菰叶被撕开,米粒哗啦啦地落在砧板上,他呆滞地看着那一堆雪白的米。
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三哥动武还成,让他包粽子,这不是武将拿绣花针,大材小用,啧啧。”
不止陈茗幸灾乐祸,其余的人多多少少都笑了,只是笑得没有那么大声而已,气得陈怀上前去抢陈茗做好的粽子,两个人在后厨追逐打闹。
大表哥和二表哥还抱着孩子给他们喝彩助威,一时厨房全是笑闹声,乱糟糟的,笑声传出去很远。
最后还是陈茗哭丧着脸求饶,这男的真能下狠手,果然跟祁秋霜是绝配。
等各自包好了粽子都已经有些晚了,祝陈愿看到这些奇形怪状的粽子,忍俊不禁。
家里头的女眷大多都手巧,包个粽子来说自是不在话下,可爷们几个,就各有各的问题。
陈怀的头大肚子小,祝清和的干瘪,陈望的太满了,祝程勉的中规中矩……
偏偏几人还以此为荣,脸上的饭粒没擦干净,一个个指着那堆粽子说自己包的最好。
反正煮熟了以后,各吃各的,谁也瞧不上谁的。
煮粽子不是用白水直接上锅煮,而是得用艾草灰加水浇到粽子上煮熟,这样粽子里面颜色金黄,此乃角黍包金。
“我的粽子我自己放。”
“我的也是,呵,瞧瞧你包的,也不怕最后煮的时候裂开了。”
几个大男人较上劲了,自己包的粽子自己放,还都围在锅边看它煮熟。
对此,陈大嫂、陈二嫂和陈欢数来个女眷,双手抱胸看着围在灶前探头的几人。
陈二嫂:“这是想把粽子里看出一朵花来?”
陈欢摇头说道:“傻里傻气。”
最后她们都捂着嘴笑起来,可不就是傻。等粽子熟了,大家便不再待厨房里头,而是移步到外面的饭堂里。
陈父之前都没有出声,一到这里,他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可别忘了,这粽子不单单是拿来吃的,得玩解粽赌酒,谁剥开的粽叶最短谁喝酒,谁的最长,我之前刚得到的玉佩就给他。”
大家能不知道,不过就是老爷子馋那菖蒲酒了。
但为了彩头,倒是都挑了自己煮好的粽子,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线,将菰叶慢慢从粽子上剥离。
陈父直接耍赖,为了喝那一口酒,菰叶才刚起了个头就断了,他干咳了一声,在陈母犀利的眼神底下,没有底气地说道:“我输了,自罚三杯。”
说完一口闷,惹来陈母的笑骂声,“你这老头子。”
大家憋着笑,继续剥,祝陈愿对彩头没有兴趣,反倒是想吃粽子了,她上手直接从头撕开菰叶,半路就腰斩了,痛失彩头。
不过她得到了一只里头馅料是松子的神仙粽,黏米被染成金黄色,还没入口就有艾草的香气,神仙粽在煮后,米粒软糯粘牙,是甜口的。
咬到里头的松子,脆爽中又透着一点咸味,甜咸并济,却意外地好吃,比之甜粽多了分味道,比香药粽来得更纯粹,味道不糅杂,比栗棕要来得更爽口一些。
等她吃了小半个粽子后,陈怀拎着一根长长的菰叶站到椅子上,昂首挺胸,“是不是我的最长?”
大家看着自己都快吃完的粽子,又看了看边上四分五裂的菰叶,而后将目光缓缓移到了他放粽子的盘子上。
陈怀也低头瞟过去,那盘子上哪还有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