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这道锁链有两道禁咒,想解开它,有三个办法,一是锁链主人自愿解开,二是斩手,或者杀了锁链的主人,那么,锁链的所有权就会自动转移。但现在,第一道禁咒已经被我的师尊破开,前面的限制也不复存在了,可以直接用仙器斩断。”蒲正初的佩剑出鞘,叹道:“我之所以会叫持风来解,也是因为,如果由外人来强行斩断这条链子,会对你们的身体……尤其是主人那方的身体,造成一点反噬。”
说罢,蒲正初已毫不犹豫地手起剑落。
淡金的长链接被他的剑芒斩断。从中间开始,极速地溶解。桑洱的脚踝一热,就看到那个枷锁消失了。
尉迟兰廷搀住了她的背:“桑桑,有没有哪里不适?”
桑洱只是觉得有点晕,倒没有很不舒服。她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厢的谢持风,却仿佛遭到了重击,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看来,果然像蒲正初说的,这种解法,对谢持风的影响会更大。
一场本来要闹大的干戈,就这样被介入、化解了。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尉迟兰廷也无意再和昭阳宗起冲突,缓缓地示意门生收起了武器,就要带着桑洱离开。
为了息事宁人,桑洱闭了闭眼,没有再看谢持风,转身离开。
可没走几步,她就听见了背后传来了一声仿佛绝望、又有些卑微的喊声:“桑洱!别走……”
后方,谢持风似乎想追上来,可在一瞬间,他就被几个昭阳宗的弟子按住了,根本无法起身。
桑洱的步伐一顿,最终,却还是选择了继续往前走。
正如当年在热闹的庙会上,谢持风把她丢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样,她抛下了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离开了天蚕都不久,桑洱就被尉迟兰廷带上了马车。
似乎不想再留在蜀地,马车一路疾行,根本没有停下来歇息。
锁链被解除的后遗症慢慢地上来了,桑洱上了马车不久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里。
等她再度感觉到知觉归来时,已经不在马车里了,而处在了一座陌生的别院中。
身上那些湿哒哒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如今,她穿着的是一套柔软华贵的单衣。
隐约感觉到手心有点痒,桑洱睁开了一条眼缝,就发现尉迟兰廷正在为她的手心涂着润泽的脂膏。
那里被魄焰的手柄磨红了。
桑洱的皮肤太嫩了,连抓个粗糙的东西,都容易出痕迹。
给她涂完了手心,尉迟兰廷又漫不经心地以指腹沾了一点儿脂膏,一手抚上了桑洱的脸,一边为她涂抹嘴角。
桑洱感觉到了嘴角有点刺痛,眉心一皱。
对了,在夺走魄焰的时候,她好像是被尉迟兰廷的衣裳刮了一下这儿,这里应该是有了小划伤吧。
发现她醒了,尉迟兰廷微微一停,抬起眼,眼眸深不见底,缓缓问:“嘴角还疼吗?”
两人的脸凑得很近,桑洱下意识地屏息,摇头,就突然感觉到唇上一热。
尉迟兰廷低了头,在吻她。
在这之前,他的吻都是温柔的。这是第一次有了一种狠戾的感觉,碾得她的唇火辣辣的。他的状态很不对劲,桑洱一愣后,立刻用力挣扎,甚至去咬他的下唇。
尉迟兰廷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痛,压根不停。直到将彼此唇舌上那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脂膏都吞了,他才慢慢缓了下来,却依然困着她在墙边。
近在咫尺间的对望之间,尉迟兰廷幽邃的眼盯着她,抚着她的面容,沉沉地开了口:“桑桑,你究竟有什么瞒着我?”
“我只要你不骗我,把一切都告诉我。”
第133章
听了尉迟兰廷的问话,桑洱慢慢地抬起了头。
在昏幽的屋内,光线微弱地落在她的眼皮上。长睫掩盖下的那双眸子,清明而澄莹,甚至有一点陌生的、熠熠的光。
曾经的那些不知世故,懵懂天真,惹人怜弱的神色,都如潮水一样褪走了。
尉迟兰廷的瞳孔微微一缩。
——自从桑洱失踪后,这段时间,他为了寻找她,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一切,都要回溯到那一天的清晨。
在她失踪前夜,他们抵达了聚宝魔鼎。他特意等她睡着了,才离开了房间。孰料在短短几个时辰后,天蒙蒙亮时,他推开门,她已经消失了,床榻也早已冷了。
僵硬地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尉迟兰廷的冷静和理智,仿佛都在那一刹都轰然欲裂。
最让人费解的是,那客栈的结界没有被人打破、突入的痕迹。院子里的门生也表示,一整个晚上都没见到桑洱出房间。
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蒸发了。
在这会儿,冀水族的老翁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也是昨天晚上,聚宝魔鼎的拍卖会罕见地有人闹事。听说是有人劫走了一个拍卖品,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冥冥中,尉迟兰廷将这两件不寻常的事联想到了一起,带着人闯进了拍卖会。
那里的魔修天生和正道修士不对付,又刚被闹过一场,自然不会那么听话地有问必答,唯有诉诸武力,才能有答案。
这就是本次聚宝魔鼎在天明时就匆匆解散的原因——被连续闹了两场,秩序都被打破了,已经开不下去了。
在那里,尉迟兰廷找到了她随身带着的那枚玄冥令,又逼问出了拍卖品的相貌特征,便知她就是那个被夺走的拍卖品。
至于带走她的那名修士——地上的那几具横死的魔修尸首身上的剑痕,无疑指明了对方的身份,正是曾和他在灵堂交手的谢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