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进来收拾浴桶,柳婆子取干帕子替方二娘绞头发,她问道:“你姨母他们可还安好?”
段珍娘:“好,今年也算顺遂,开年姨父就升了职位,咱们种的白叠子也没遭遇天灾,原本以为要亏本,结果反倒赚了一笔,入冬大娘又顺利生产,现在我们过来折腾的这些也算顺利,总体来说很不错。”
方二娘:“就盼着一家子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段珍娘想起前阵子官媒上门来说亲的事,提了一嘴,把方二娘逗笑了,掩嘴道:“那小子真有这般倒霉?”
段珍娘点头,“是挺倒霉的,不过这阵子忙,都没空应付。”
方二娘:“若是觉得不错,也可以多接触了解着些。”
段珍娘“嗯”了一声。
方二娘问:“大娘那边什么时候办百日宴?”
段珍娘:“应是正月了。”
方二娘:“我耽搁不了这么久,到时候你替我送礼。”
屋里有火盆烘烤,暖烘烘的,柳婆子把她的头发绞干后,方二娘睡了一觉,段珍娘则又去了一趟铺子。
现在铺子都已经整装得差不多了,还差外面的招牌和内部隔断之物。
整体风格大气沉稳,漆面以棕色系为主,段珍娘过来时窦氏正跟木匠商讨怎么做隔断。敲定方案后,窦氏问:“你阿娘呢?”
段珍娘:“已经睡了,连日赶路折腾得疲乏。”
窦氏:“这商铺也做得差不多了,隔两日便回城,看三娘那边如何。”
段珍娘:“好,不过作坊还得折腾好一段日子了。”
窦氏皱眉,“作坊要麻烦一些。”
段珍娘道:“一千多亩地的白叠子,分次采摘制作,光弹弓就要数十把同时加工才行,还有绞制成纱线,也需要不少纺车。”
窦氏点头,“明年先把被褥子和散装的扶上正轨再尝试做纺织,一样一样的来。”
段珍娘也是赞同的,“纺织工艺复杂,先把种出来的东西脱手要紧。”
二人细细商议一番,隔了两日后,窦氏把商铺里的琐碎交给仆人打理,自己则和段珍娘母女回了京。
一来要和秦宛如把三家契约协议签署了,二来也要看看府里的情形。
得知方二娘进京来的消息,方氏高兴不已。
这回亲妹子远道而来,她没拿扫帚赶人了。
姐妹俩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唠,后宅里的秦宛如听到她们回来了,忙出来探情形。
段珍娘喊了一声,秦宛如应道:“姻伯母可一块儿回京了?”
段珍娘:“回来了,说要先看看府里头。”
秦宛如打趣道:“上头的领导回去视察基层工作了。”
听到秦大娘掌管贺家,方二娘“哎哟”一声,说道:“大娘这么快就接手贺家了?”
秦宛如:“现在姻伯母被我们诓来,府里的事务顾不上,只能让大姐帮衬着些。”
方二娘:“极好,她处事自小就稳妥,定能拿下这差事。”
一行人去了秦老夫人房里,双方寒暄了阵子,秦老夫人问方二娘道:“二娘真的想清楚要做这事了?”
方二娘拍大腿道:“嗐,那贺家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方氏暗搓搓问:“你呢,卖了多少田产砸进来?”
方二娘摆手,“我不卖田产,拿棺材本给珍娘试行情,至少得这个数。”
她比划了一个手势,方氏瞧得咂舌,数千贯就跟捡似的,果然是有钱人,“你真舍得?”
“怎么不舍得,自家闺女做事,我这个当娘的岂能拖她的后腿,若是搞砸了,我还有几个绸缎庄给她撑着,大不了从头再来过。”
秦老夫人:“这些钱可攒得不易。”
方二娘:“做生意嘛,总是有亏有赚的,跌倒了爬起来就是,又不是没摔过,无妨。”
方氏:“你倒是看得开,我若是砸了这么多去打水漂,估计得气死。”
方二娘指了指她,“所以你只能安安稳稳做个官夫人,没有胆量,还当不住三娘,空手套白狼,什么都没有也敢豁出去做事。”
坐在秦老夫人旁边的秦宛如回嘴道:“姨母此话差矣,我现在背了一屁股债呢。”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
方二娘好奇问:“珍娘说你回来捣腾那什么轧棉机,可弄好了?”
秦宛如:“我干了一年就挣了那个轧棉机的图纸,姨母可别小瞧了它,值珍娘表姐的那座宅子。”
段珍娘兴奋道:“赶紧弄来我瞧瞧!”
于是一行人又去厢房看稀奇把戏,看到那简陋的轧棉机,段珍娘感到难以置信,指着它道:“就这,花了两百多贯钱?”
秦宛如:“我两百多贯还只是哄来一张纸呢。”
方氏说道:“现在三家人都聚拢了,你们得把之前的账目清算了,重新做一笔三方的账目,先前制作的弹弓器具,林林总总一笔笔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