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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生当时愣在原地,连打颤都忘了,待他想明白了刚刚说的是什么,他抬头看向韩泽,“杀……杀人?!”
“没错,只要你杀了乌纳尔,我保你二人无事。”
在韩泽的脑中,此事应该十分简单才对。
他父子二人最大的隐患不过是乌纳尔,那么只要乌纳尔死了,这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至于为何要找晚生,理由更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大战当前全城戒严,李忠将军带来的亲卫早就接管了城门,并且下令,在大军得胜归来之前,城门只能进不能出,这样一来,想要派个人出去暗杀乌纳尔变得十分困难。
但别人不行,晚生可以。
只因他是道士,虽然是个假冒的。
皇帝陛下崇信道教,道士更是仙人的化身,别说城门口那几个当兵的,就连陛下亲临也要礼让三分。何况晚生在被捕之前,曾经在街市上招摇撞骗了一段时间,这城里的居民都知道本郡来了一位活神仙。
神仙出行,谁人敢拦。
韩泽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十分满意,心中暗自欢喜,岂不知,这简直就是闹剧一场。当日他向韩太守夸下海口,说自己能解决此事,若是被韩太守知道他就是这么个解决办法,估计当场就能气死过去。
对自己蠢笨行径浑然不觉甚至还引以为豪的,估计当世只此一人。
“就如本公子所说,只要你杀了乌纳尔,本公子保你二人无事。”韩泽转念一想,也不知道这贱民知不知道乌纳尔是谁,于是不得不费力解释了一句,“乌纳尔就在城外三十里驻扎,他就是此处胡人军队的首领。”
“公……公子……”晚生磕磕巴巴的向他解释,“小的之前只做一些坑蒙别人的小把戏,这杀人……还是胡人的首领……公子……小的……”
“莫非你想看着你家娘子身首异处?”
晚生连忙否认,“不不不!求公子放过她!”
“想救她,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好好想想吧,本公子可没多少耐心等你。”韩泽合上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掌心,突然间,又想起一事,“本公子也知道想要杀死乌纳尔没那么容易,杀不了也无妨,不过至少有样东西,你得给我拿回来。”
那便是记录韩太守金银交易的账簿。
乌纳尔虽说是个粗人,但收钱的事可绝不会含糊,每次都会让人仔仔细细的记录在册,以便日后核对。
事实上,这账簿才是对他父子二人最大的威胁。
如果从乌纳尔处取回这本账簿,就算日后他被李忠将军生擒又怎样,就算他反咬一口又怎样,没有证据,怎么仅凭敌寇的一面之词就将堂堂太守革职治罪。
听韩泽说了一通,晚生觉得偷东西对他来说,比杀人要容易的多,虽然这也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但怎么都觉得比杀了乌纳尔更靠谱一些。
他已经无路可走,只能试着放手一搏,“小的……愿替公子分忧……”
韩泽满意的点点头,笑的春风得意,似乎觉得自己的计谋真的是天下无双,“放心,事成之后,本公子绝不会亏待你二人的。”
还好那日抓捕他二人的时候把这道袍带回来了,韩泽不禁为自己的先见之明暗自欢喜,命他赶紧换上好好易容,连和花菱告别的机会都没给,亲自把他送出了后门,并将一信物交到他手中,紧紧叮嘱:“现在就出城,取来那本账簿,便能换你娘子平安。”
晚生在狱中困了数日,已然不知世事。
街上随处可见巡查的士兵,一个个身披银甲手持长剑,肃穆威严。
晚生吓得心肝直颤,刚刚韩泽说的云里雾里的,除了取回账簿格外强调了好几次,其他的完全不知何意。不过一见现在的情形,晚生倒是想通了不少。
他拐进一个无人的巷子,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安慰道:“别怕别怕,以前是骗钱,现在是骗账簿,没区别没区别。”
再出小巷,晚生挺胸昂首,轻捋胡须,又成了一个道骨仙风的世外高人。
城门处早已戒严,守城的士兵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要严格盘查,免得其中混进了奸细。
“站住!”
士兵一看晚生要出城,赶忙出声喝止。待他看清了晚生的装扮,态度又缓了下来,“这位道长,将军有令,即日起天水郡只进不出,若是耽误了道长的行程,还请见谅。”
“贫道前日夜观星象,见杀星已明,恐战事将起。”说到此,晚生幽幽一叹,眉宇间尽是忧虑,“贫道不忍见苍生涂炭,特出城作法,替苍生祈福。”
那名士兵一边感叹晚生仁人之心,一边陷入了忧虑,“可将军有令,小人着实不敢违背,不知道长能否换一处作法。”
“不可不可。”晚生连连摇头,“作法之事讲求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但缺其一,恐为苍生之祸。”
“可是……”那士兵眉头皱作一团,他想着要不先让道长等等,等他去向将军求个令,可又恐误了天时,一时间进退两难。
“那道长何时归来?”
“五日之内。”
他思来想去,终于咬牙应下,“那好。”于是转身下令,“送道长出城!”
☆、第二十四章
牢房内,花菱一直等着晚生的消息。
她双手紧握着冰冷的门栅,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只可惜,外面的脚步声来了又去,传来的也是狱卒们酣畅饮酒的碗碟之声。几个时辰过去了,却始终没有晚生的消息。
听着脚步声再次响起,花菱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大爷,能告诉我我相公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能回来?”
花菱通过门栅拼命伸出了一只手,拦住了一个满身酒气的狱卒。那狱卒打了个饱嗝,抬手揉了揉填满的肚子,弄得腰间的钥匙哗啦作响。
“什么相公?小美人你看我做你相公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