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当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九儿只觉浑身冷汗。
她记得主子说过,那额间的印记乃冥界所生,到了现世之中,若是不用那种特殊的药物,普通人根本看不到。
可刚才,她为何清清楚楚的看见女子的额间嫣红一抹,正是那镌刻的印记。
她急忙折回了镜花楼,主子见她风风火火的跑进来,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她也只是多喘了几下,就又去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九儿心里嘀咕,主子好像最不喜欢自己问问题了,若是跟主子说起的话,也不知道主子能不能告诉她。
她思来想去,决定迂回一下,“主子,我刚刚去送阁主了,他临走之前说有些话要我转告。”
主子默不作声,九儿撇撇嘴,就当做他是默认要听了,“他说什么让你离一个东西远一点,还说什么头发之类的。”
主子正要去取东西,听到这话脚下微微一滞,侧脸看向她。
那双淡漠的眼睛依旧无波无痕,九儿看的怔了片刻,若不是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视线,她甚至以为主子在看她身后的空气。
半晌,主子缓缓开口,“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啊?这就赶她走?
九儿可没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她急忙堆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没事的,送个人怎么会累呢。”
听她这么说,主子也就不去多管,九儿心中窃喜,又说了好些有的没的,当然只是她一个人再说,也不知道主子到底听没听。
眼看着也聊的差不多了,九儿终于把话题扯了回来,“主子,你上次跟我说的有关药的事情我给忘了。”怕他听不明白,她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就是那个能让额上印记显现的药。”
一听是有关药的事,主子答道:“忘了就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九儿立刻反驳,“这怎么不是重要的事呢?每次有人来他们都会问我,答不上来多不好意思。”
“不用回答,他们也不用知道。”
“可是我想知道。”九儿挥着小拳头以示不满,她跑到主子面前,小心翼翼的央求着,“好主子,你就再告诉我一次吧,最后一次,我保证再也不忘了。”
见她如此,主子倒是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不理,倒是又重新说了一遍。
“前世的记忆本该在冥界之时就被消除,换句话说那印记本是冥界之物,现世的人自然无法看见。那药物亦从彼岸所得,和印记一样,但两相中和却能让印记显现出来。”
药?彼岸?
若那药物也是冥界之物,自己也应该看不见才对啊。可是她却清清楚楚的记得,那药冰冰凉凉的,似水非水,因为没发现有什么不妥,所以一直也没有多做思考。
原来她不仅能看见彼岸的药物,现在连印记都能看到了。
九儿浑身发寒,如堕深渊。
“哦,这样啊,我记住了。”言罢,九儿不敢再多做停留,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跑出了石室。
小二曾和她说过,那名女子每天都是午时三刻来喝茶,于是第二天,还未到午时,九儿便早早的候在了那里。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自己以前明明看不见的才对。
此刻的她,脑中犹如塞了一团乱麻,繁杂的根本理不清思绪。
午时三刻,那名女子准时出现在了雅间,但她却未料到里面有人正等着她,开门的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刚要退出去,岂料九儿大声喝住她,紧接着一把将她拽进了屋子,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你到底是谁!”
她不知九儿为何对她如此恼怒,只记得昨日见过一次,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九儿,便恭顺的道歉:“妾身宁千澜,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第三十一章
九儿不语,只是死死盯着她的额间,那火红的曼珠沙华格外艳丽,衬着她如雪的肌肤,竟似鲜血般耀眼夺目。
察觉到她的异样,宁千澜抬手摸了摸,“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这里……”九儿食指轻点,思忖着问道:“这个印记是天生的吗?”
“印记?”宁千澜不明所以,她觉得九儿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一时间也想不出是何原因,只好顺着她的话回答,“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印记,姑娘可能眼花看错了。”
九儿大口的喘了几下,她脚步微颤的来到桌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过茶壶,咕嘟咕嘟的接连灌了好几杯茶水,好不容易才让神思归位,“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刚刚可能确实眼花了。”
“我叫宁千澜,姑娘唤我阿澜就好。”
“哦,好的好的,阿澜姑娘,我叫九儿……”
见她十分局促的样子,宁千澜浅笑出声,“九儿姑娘若对我的事情有兴趣,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聊。”
“哦哦,好的好的。”九儿刚刚坐下,突然发现这顺序有些差错,明明宁千澜是客人才对,自己身为主人不仅没有半点的待客之道,反而让人家看了笑话。
九儿面上赧然,急忙主动给宁千澜添了杯茶,缓了缓心绪,问道:“阿澜姑娘究竟为何来此?昨日听小二说姑娘似乎有些心事,可否告知一二,我也好为姑娘分忧。”
宁千澜就着茶杯浅浅的呡了一口,一听她的话眸色瞬间黯了许多,眉宇间也添了几抹哀愁,“姑娘何必多问,来这镜花楼的无外乎寻人而已。”
“可我见姑娘好似并无此意。”
小二和她说过,宁千澜来了数日,要么是静坐品茶,要么是一个人躲在雅间里,并没有打听任何关于镜花楼的事。如果不是她这边出了问题,非要找宁千澜问上一问,恐怕今日也不会谈及此事。
“没什么,想见又不敢见而已。”
这就奇怪了,九儿有些不太明白她的想法。守候千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难得重返现世,自然是想要找到心中所爱,也不枉千年执念一场。这样的人,她见过太多太多,倒是宁千澜这种游移不定的,还真真是头一遭。
“姑娘若有难言之隐何不与我说说,我虽愚笨,但也算在镜花楼待了一段时间,也许能为姑娘分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