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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算个球(1 / 2)

御书房内,气场有些怪……

邬先生大笑不止,隆正帝面黑如铁,眼神跟冰渣子一样。

贾环一脸无辜,还对邬先生点点头,问候了声。

邬先生也就笑的愈发欢实了。

最后,隆正帝似也绷不住了,抽了抽嘴角,反而埋怨起邬先生,道:“都是让你惯的!”

邬先生连连摆手道:“陛下,臣不过一白衣,哪里能惯得起宁侯这等少年英雄?不过,着实精彩!”

隆正帝闻言,懒得理会,却也不让贾环起身,还专门不提这一茬,冷哼一声,道:“你刚才说的甚国朝大事……跪好了!”

眼见贾环趁机起身,隆正帝厉喝一声。

贾环悻悻的又跪好,从怀里抽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灰色布块,却眼睛发亮的想要递给隆正帝,可又苦于不能站起来,一旁的邬先生也不帮忙……

“行了行了,朕看你这个德性就冒火,还不滚起来!”

隆正帝抽抽了脸,纠结骂道。

贾环“嘿”的笑了声,利落起身,然后将手中的那块布递给了隆正帝,道:“陛下,您瞧瞧!”

隆正帝瞪了贾环一眼后,才接过那块布,认真看了起来。

摸了摸厚度,又看了看,忽然“咦”了声,道:“这布……没有纹路。比起蒙古人的毡子,倒是细密的紧……”

贾环得意笑道:“陛下圣明,这叫呢子!

也是用羊毛织成的,陛下不是总问我收那么多羊毛做甚吗?

就是为了作这个!好东西啊……”

隆正帝闻言,又看了看那块巴掌大小的布后,将它递给了一旁的邬先生,然后面色古怪的看着贾环,道:“这算什么好东西?虽然厚实了些,却比绸缎差的远。

勋贵、官员和商贾们都不会穿,普通百姓都用桑麻自己织布,也穿不起这个……”

邬先生点头附和道:“陛下说的是,别说穿不起,就是穿的起,也不能穿。一旦被这布破坏了规矩,不知有多少织户会过不下去,后患无穷……”

然而,贾环却没甚沮丧,他笑道:“没错,对南方百姓,和关中百姓的确如此。他们也不会喜欢这个,可是西域呢?黑辽呢?内外蒙古呢?

这些地方,一过九月,差不离儿就要冬天了。

桑麻在这些地方种不了,南方百姓织的布匹,软软绵绵,舒服是舒服,可却不抗冻!

再看看咱们这个呢子,哈哈哈!

用羊毛织造,成本远比桑麻便宜的多!也远比毡子舒适!

这还只是算的经济账,更有一步深远的功效……”

“宁侯的意思是……你用粮米、食言和美酒去跟蒙古人换羊毛,时日一长,那些蒙古人发现不用像他们祖宗那样用生命去劫掠,也能活下去,还能活的不错……长久以往,他们怕是就会专门以放牧剪羊毛为生?”

邬先生讶然的看着贾环,说道。

隆正帝眼睛也是一亮,根据千百年来王朝交替的规则,大秦从未减少过对蒙古人的忌惮。

一边不断拉拢秦化他们,一边却始终防备着。

若真如邬先生所言,那贾环此次,当真又立一大功……

贾环却谦虚笑道:“邬先生不愧是帝王师,和我所见略同……

不过只一个羊毛,怕不能尽全功。

但是没关系,除了羊毛外,还有其他东西,比如牛羊肉,牛羊皮,牛角,牛筋等等!

草原牧民们许多弃之不用的东西,我们都可以买,用粮食买!

这百姓,不管是塞外的还是关内的,只要有了温饱的生活条件后,除了一些极少数的野心人士外,臣以为,还是本分的占多数。

如此一来,愿意为那些汗帐、头人拼命赴死的牧户,就不会有多少了。

毕竟,每次抢掠后,真正受益的只有那些汗王和头人,普通的牧户受益不了什么的。

他们却死伤最重。”

隆正帝闻言,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这个想法很好,也很有可行性……

就是,未免太慢了些。”

贾环想起这位的急性子,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陛下,这本就是一种不见刀枪,不见流血,潜移默化改变人习惯的过程,十年能建功,就很不错了!

不过,如果真的能从根本上减少外族之害,弱化他们的野性,臣以为,莫说十年,纵然二十年三十年,都是值得的!”

隆正帝闻言,与邬先生对视了眼,默默点了点头。

邬先生笑道:“贾环,西域和黑辽人口稀少,这……呢子,又是新生的物什,短时间百姓定然不习惯接受。

你却不停的在收羊毛,不怕积压亏空吗?”

贾环嘿嘿笑道:“西域和黑辽的百姓是少,可是……那里的军队多啊!”

邬先生闻言面色一变,转头看向隆正帝。

他们可没想到这一茬……

隆正帝讥讽道:“兵部都是人家的势力范围,采购些呢子做衣裳,发些国难财,还不是易如反掌?”

贾环闻言顿时大喊冤屈道:“陛下,话不能这么说啊!

臣压根儿就没想着挣这份钱,想的只是国朝功德!

臣担保,只要个本钱就成,要是真能在军中推广开来,给这个计划开个好头,也算是臣的一份忠心!

若算起来,这花销的银子,要比采购棉布制冬衣少的多呢!

您可不能冤枉了臣这清白之心……”

贾环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若说他吃亏,那就太高看他了。

呢子想要畅销,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推广过程。

可是若是能先在军中推广开来,这广告效应,和后世的央视标王差不多,又岂有吃亏的道理……

然而隆正帝听闻此言,面色却好了许多,只是不想表扬贾环,哼了声,还想再刺几句,不过看到贾环面色上隐现的疲惫,隆正帝忽然想起贾环家里的那些烂事,推己及人,心里不由一软……

他沉吟了下,道:“你才这么点子年纪,就一心想着入军职,是不是太早了些?”

贾环闻言大喜,忙道:“陛下,有志不在年高啊!臣虽年幼,可为国出力尽忠的心,却绝不能落于人下!就方冲、傅安、叶楚那一伙子,他们算什么……”

“行了!”

隆正帝不耐的喝断道:“背后说人言,小人行径!”

见贾环颇为不服的样子,隆正帝火气又上来了,不过却见一旁邬先生在给他使眼色,想到了计划,隆正帝又强压下火气。

出了口气,哼了声,道:“既然你们这般急躁,那就让军机阁拟个单子吧……不过你是例外,你太年幼,朕另有任用!”

贾环闻言大喜过望,心想这下牛奔他们有着落了,至于他自己,那么大的功,就更……

嗯?

看了看隆正帝垂下的眼帘和邬先生躲避开的目光,贾环忽然心生不妙,试探道:“陛下,臣还年幼,承担不了太重的担子……随便在京营里当个营指挥使就成……”

隆正帝闻言,嘴角抽了抽,道:“你若不是国侯,这般安排也可以。可是你是国朝一等侯,武勋排班你第一,战功又不小,按规矩,不管下放到哪里,都只有当掌******的份。

可是你自己也说,你还年幼。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所以……”

贾环听的心颤颤,道:“陛下,您……您就直说吧,要将臣分配到哪里,臣还撑的住……”

隆正帝闻言,嘴角抽了抽,干咳了声,道:“五城兵马司因为谋反之事,两千兵马被清洗一空,后来又被黑冰台和三司联手,又扫荡了遍,本来五千建制,如今只剩下一千了。

朕的意思是,你去五城兵马司,当个主事,把建制重新抓起来……”

贾环的脸色是真难看了。

五城兵马司,说起来好像是军中建制,作为神京城内唯三之一的兵营,位置险要。

可是,真实情况谁不清楚?

那里面的兵根本不能叫兵,顶了天了也就是一群捕快。

这还是有编制的,更多的是那些没编制的外围余勇帮闲们,压根儿就是一群地痞混混,百姓眼中的渣滓!

这种队伍,连柳芳都不屑一顾,甚至认为出手都是羞辱。

铁网山两千五城兵马司的兵马,被韩德功带着五百京营,几乎一兵不损的就灭了。

可想而知,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再说,五城兵马司是干什么的?

扫大街的,充其量就是一片儿警!

虽说是军中建制,老大也叫指挥使。

可实际上呢?

连隆正帝都喊做主事……

一个主事,放在中央六部,不过区区六品罢了。

隆正帝却让贾环掌五城兵马司,当个垃圾头子,这让口口声声嘲讽别人是基层人员的贾环情何以堪……

贾环脸上真的一点笑容都没有了,一声不吭的看着隆正帝。

太过分了吧?

河还没过你就拆桥,吃相太难看了吧?

然而,隆正帝什么人?

连太上皇跟前都没句软话,起初还有些愧疚,可见贾环这般无礼,眼神也凌厉起来,对视着贾环。

邬先生见状颇为头疼,原本说好了要说软话安抚好贾环。

却不想又怼上了……

他也理解隆正帝这般安排的心。

昨日铁槛寺声势之盛,震动的绝不是傅安一人。

在京的所有勋贵府邸,以及军中大将,基本上全都去了铁槛寺,给贾家先祖敬了柱香。

这哪里是在祭祖敬香啊,这是在开堂口啊……

更让人忌惮的是,平日里矛盾重重的武勋,竟团结起来,将堂堂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骂奴仆一样的骂走了……

如果是太上皇在,他老人家估计不过是一笑了之。

文武不合,乃是好事。

可隆正帝这等没有安全感的人,却是整整一夜未眠。

军功勋贵集团,当真让人又爱又恨……

用是一定要用,存在即合理,隋唐之所以那么盛,百般吊打异族,不就是因为军功勋贵集团昌盛吗?

但也一定要防!

尤其是要防备可能出现的核心人物……

这也是他今日下朝后,就拉了方冲等人过来教训指点的原因。

原本想将贾环等人压上一年,给方冲几个多留出一些发展的时间。

却被贾环当面指破了,还顺带借方冲之口,挑明了竞争事实。

既然压不住,就只能安排了。

而邬先生之前给他出的主意,就是将五城兵马司这个废物点心遍布的烂摊子,丢给贾环去管。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差事,如何能配得上贾环那一身战功?

所以两人商量好,要安抚贾环一番。

只是,隆正帝毕竟是隆正帝。

他若会说软话,就不会和皇太后关系闹的那么僵了。

眼见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好像又要像上回那样撕破脸皮对干了,邬先生赶紧插口,有些事,真不能随便尝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真的成仇。

然而,这对贾环是不可想象的灾难后果,对隆正帝,更是无法接受的灾难后果……

“贾环啊,这个安排,已经是陛下的一番苦心了!你别不识趣,你若不能接受,就老老实实的再等几年……”

邬先生语重心长道。

贾环真真是冷笑一声,道:“苦心积虑的发配我去五城兵马司和一群废物点心混吗?”

“混账东西!不去五城兵马司,你还想去哪儿?”

隆正帝怒声道。

贾环梗着脖颈高声道:“臣哪不能去?论功劳比谁少,还是流的血比谁少?

方冲他们跟我比,算个球!”

隆正帝脸真的黑了,指着贾环手都开始抖了。

邬先生忙喝道:“贾环,休得放肆!你跟谁说话?”

见贾环垂下脑袋,他一边对隆正帝使眼色,一边又语气不屑道:“你跟方冲比?”

贾环简直奇了:“我还不能跟方冲比?他算什么?”

邬先生冷笑一声,道:“方冲自幼跟方太尉修习兵法,一本《孙子兵法》记的娴熟于心,运用操演的更是连积年老将都连连赞叹,自愧不如!

你若不信,就去问问牛继宗!

你还不服……

来来来!今日我这残废就斗胆替陛下做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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