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不知道,那一伙子,在宫里渗透的到底有多深……
不过,当手下通报他,中车府的卫士围了景仁宫,要进云光楼里抓人时,贾环就冷眼旁观不下去了。
因为景仁宫、云光楼,是赢杏儿的闺楼。
……
“朱正杰,你好胆!”
赢杏儿拦在云光楼门前,怒视着一身白衣孝服的朱正杰。
看着他脸上还包扎着白纱,一张以往谄媚的脸,今日狰狞一片,赢杏儿明亮的眼睛中满是愤怒。
朱正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赢杏儿,阴测测道:“公主,不是咱家不懂规矩。可是,之前陛下被奸贼围攻,贼子临死前曾说,是宫人所授谣言。因此,咱家才得陛下旨意,大索皇宫。
公主,您是极懂规矩的人,还请不要让咱家为难才是……
再说,不过是两个年老体衰的贱婢罢了,交给咱家应付了差事,既方便了咱家,陛下那边也宽心,岂不是两便?
公主您素来为宗室里第一聪慧贵女,当明白轻重才是……”
赢杏儿闻言,心中又惊又怒,放在几天前,朱正杰这种东西,都要跪着跟她说话。
开口“奴婢”闭口“奴婢”,何曾敢自称一句“咱家”?
可是如今……
他竟敢如此放肆,让她知轻重!
不过,赢杏儿毕竟非同一般的公主,暴怒之后,她却渐渐冷静了下来。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渐渐眯起,面无表情的看着朱正杰。
多年积威之下,这派尊容的赢杏儿,竟让朱正杰心里一寒,腿差点就弯下去了。
好在,一屈身,身上的伤口触发,剧痛感让他回过神。
反应过来后,朱正杰简直恼羞成怒,见赢杏儿眼中的鄙夷之色,他厉声道:“公主之前出寺,尚不过一祭太上,如今为区区两个贱婢,竟如此维护,贱婢贵于太上耶?”
朱正杰的意思是说,公主你从感业寺出来后,也只不过去拜祭了下太上皇。
如今为了两个鄙贱的奴才,公主你却如此维护,比对太上皇还上心,难道贱婢比太上皇还尊贵吗?
此言一出,赢杏儿秀眸通隐隐通红了,面色却煞白。
她一步步向前,似欲择人而噬一般。
这般气象,又将朱正杰唬了一跳。
只是,这次他却极快的反应过来。
这大秦的天,已经变了。
曾经大秦最尊贵的皇家贵女,已经成了过去式。
若赢杏儿在皇太后那边还得宠,他或许还敢收敛些。
可自上次隆正帝朝堂兵变,意图用兵一举将忠顺王一脉拿下后,皇太后对赢杏儿的态度便急转而下,由曾经的疼爱变成了极度的厌弃。
甚至还想将她指到扎萨克图……
这已经是,恨其不死了!
如今太上皇大行,皇太后厌弃,忠顺王不认,至于隆正帝,本也不过淡淡。
她凭什么还敢拿捏?
念及此,朱正杰完全撕破脸皮,狞笑之下,包扎着半边的脸愈发可怖,他咬牙道:“来人,进去将那两个老贱婢给咱家带出来!如有阻挡,一律……”
然而朱正杰撕破脸皮的话还没说尽,看着赢杏儿渐渐惨白的脸,狰狞的面容上得意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展现到快意,面色却陡然大变。
他身负武功,虽然只将将突破七品,但亦是难得的高手。
耳目通灵。
又怎会听不到极速飞来的破空厉啸声。
他想都没想,强行扭转身子,往地下滚去。
将将离开原地,就听“嗡”的一声,一道黑影“砰”的一声射在了他之前站立之处。
定眼一看,一把腰刀,连刀鞘都没去,却生生插碎了半尺厚的青石板,一半没入地面。
看到这一幕,朱正杰面色唬的苍白。
若是再慢一点,他的血肉之躯难道会比这石板还结实?
可后怕之后,随即而来的就是无尽的暴怒。
什么人,敢当场射杀他这个天子心腹,中车府的主事!!
惊怒交加的朱正杰转头看去,看到来人后,面色却又是一变。
不过,他依旧愤怒不已,厉声道:“宁侯,你这是何意?”
贾环连看他一眼都没有,而是看向了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泪水的赢杏儿,温柔一笑道:“别怕,我尽快想办法让你出宫就府。”
赢杏儿点了点头,粲然一笑,道:“不怕。”
贾环又笑了笑,然后手向后伸,众人不解其意,却见他的家将乌远,将马鞭递上。
朱正杰面色大变,急呼:“宁侯你不要自……啊!”
自误二字未说尽,便是一声惨叫。
贾环一鞭子抽在他包扎着纱布的脸上,血肉横飞。
随即,一鞭子接着一鞭子,将朱正杰抽的惨嚎连连。
中车府的卫士中也有高手,看到这一幕,隐隐想上前。
然而刚一动,就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机盯住自己,骇然看去,却是贾环身后的那名家将。
抱着一把黑铁剑,眼神平静,但给人的感觉却满是杀机,让人不敢轻动。
于是,云光楼前,无数宫人,就这么看着面无表情的贾环,用马鞭将朱正杰打的凄厉惨嚎。
直到,面色凝重的苏培盛带着数人疾步赶来。
看着依旧不住手的贾环苦笑道:“宁侯,快停手吧,陛下都要气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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