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为贾家再次式微,除了牛家、秦家几个门第念在以往的面子上庇佑之外,连宫里的贵妃都被“赶”出宫了。
牛家秦家是了不得,可再了不得,他们也不姓贾,他们有自己的利益,怎么可能长年累月的保护贾家?
当年贾代善阵亡起初,贾家不也被层层旧部保护?
可过了几年,这种交情不也就淡了吗?
贾代善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贾环?
因此,许多贾家曾经的旧交,如齐国公府、缮国公府,都没派人上门,还在背后说了不少风言风语。
只是这一刻,他们都懵了……
而军机阁内,牛继宗、秦梁等人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纷纷一怔。
几人目光闪烁,互视一眼后,又都放心一笑。
他们想的,要比普通看热闹的人深的多的多。
贾环目前虽然身无一职,但他的分量,却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重要的多。
最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只有他,才能缓冲牛继宗及秦梁两大军事集团间的利益斗争。
将这种注定不可能避免的斗争,维持在一个平和可控乃至共赢的尺度内。
但这种局面,未必是宫里那位愿意看到的。
如果那位想破坏目前的平衡,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贾环处下手。
只要贾环不再“多管闲事”,甚至都不用再做什么,黄沙系和神京系的勋贵将门,早早晚晚会因为利益之争,再次撕破脸皮。
但是,牛继宗等人,却相信贾环能够站稳立场。
因为他那样重情义,绝不会看到两边撕破脸无底线的斗争。
再说的现实些,只有目前的平衡,才最符合贾环,和贾家的利益。
而内阁中,此刻也得到了帝后齐齐莅临宁国府的消息。
不少人皱起了眉头,一起看向了张廷玉。
以为于礼不合,且天家再次眷顾将门勋贵,不是好兆头……
但正奋笔疾书,处理国务的张廷玉却似毫无所觉。
直到内阁中差不多所有人都看着他时,他才稳稳的放下笔,又看了眼折子后将其合起,对诸位下官同僚道:“宁侯于国,于社稷,皆有大功。
虽然因为国朝政局稳定,再加上他自身行事多有肆意不羁之故,无法赏功于他。
但陛下却从未忘其功勋,朝廷也没忘。
于公,虽不能酬其勋。
但于私,当报其义。
此事不必大肆宣扬,但也不必讳莫如深。
继续办公吧。”
……
宁国府,宁安堂,后堂。
“老天爷哟!大喜,大喜啊!”
王熙凤木然的从帝后气场中脱离出来后,往内堂走了几步,脑筋总算又会急转弯儿了。
继而,整个人都兴奋的颤栗起来。
颤着朱唇,一边往里跑,一边激动叫道。
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三女正在内宅里陪着林史二人理妆。
虽说从荣国府到宁国府只短短的数十步路,可因为之前哭别亲长时,两位新娘都落了泪,这会儿子一定要补妆的。
纵然没哭,也得补,这是礼数上的流程。
因此才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一屋子的人听到王熙凤的叫声后,都诧异的看过去。
别看王熙凤寻日里在贾母跟前嘻嘻哈哈大大咧咧,可是掌家时规矩也大的了不得。
寻常丫头们走路都不准将裙摆扬过脚腕,更不用说在正堂大声说话了。
不在贾母跟前,她自己也是这般以身作则。
却极少有这样失措的时候。
而且不止是她,连跟在她身后的李纨,也激动的涨红了脸,嘴唇哆哆嗦嗦的只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
贾迎春奇怪问道,贾探春却修眉一扬,道:“二嫂,一屋子嬷嬷都在呢,仔细拉了你出去教规矩!”
王熙凤却顾不上同她斗嘴,一把拉起滴溜溜转眼睛的林黛玉的手,激动道:“老天爷!早看出林妹妹和云儿福分大,却没看出来竟会这么大!”
林黛玉正绷着脸让嬷嬷们上妆,刚上完,还不能动,只能动眼睛和幅度不大的张口。
因此,对王熙凤的骚扰,她毫不客气道:“凤丫头走远些,惹人厌的很!”
史湘云虽然没说话,但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还是皮笑肉不笑。
王熙凤差点气的晕厥过去,不过这时也顾不上和这俩小蹄子计较,依旧激动道:“你们倒是快点,马上就要拜堂了!你们可知,是谁做你们的高堂爹娘?”
林黛玉和史湘云两人闻言,小心肝儿扑通扑通的跳,羞涩的润了眼,红了耳朵。
贾探春没好气道:“当然是老太太,二嫂,这眼见马上就好了,你来捣什么乱?”
“你懂个屁!”
王熙凤爆粗口道:“若是老太太,我还这般激动做什么?
我告诉你,是皇帝和皇后来了!
他们要给环哥儿和林丫头云丫头做高堂!!”
王熙凤终于说出了这石破天惊的消息。
果然,不出其所料,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了。
连那些老成的嬷嬷们都目瞪口呆。
皇帝?
皇后?
老天爷!
在神京城里,丢一块石头都能砸到一个五品顶戴。
但这样的五品顶戴,一生怕都不能近距离看一眼皇帝,更不用说盘踞于九重深宫中的皇后了。
可是全天下至尊至贵的两个圣上,居然到了家里来,还要给主子做高堂!
那岂不是说,他们要做主子和主母的高堂爹娘?
这……
这这……
别说嬷嬷们,贾探春这样大气的人,都瞠目结舌。
见终于镇住了满屋人,王熙凤也终于心满意足了,瞥了眼犹在震惊中的贾探春,哼了声,道:“都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收拾利索,送上堂去拜堂啊!”
“哦哦哦!”
“快快,快些!”
“就好就好!”
在一片兵荒马乱中,两片精美的红盖头,又覆上了两个眼睛都亮晶晶的新娘头上。
由紫鹃和翠墨两个丫头,引向前堂去。
……
ps:还有一章,大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