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喋不休的嘴巴被堵住了。
脸被一双软软柔柔的手捧住,少女精致美丽的五官在眼前忽然放开,唇被压住吮了一下,发出一声轻轻的、温柔的“啧”声。
“大夫说你的伤不能说太多话。”当然是编的,就是嫌他太吵了。梁鸢像哄小孩似的哄他,在他颊上又吻了吻,又去端药,“好了,先把药喝了,晚些再换背上的药。”
总算是安静下来。
因为是伤筋动骨,不光要内服外养,最好还要配合药酒推拿。梁鸢也是有心,跟大夫仔细学过,这会子撸起袖子,有模有样地搓热了手掌,从他的肩开始捏起。
她一边捏,一边说起,“世子殿下想收买我做他的眼线,监视你。其实这倒是让我名正言顺留在你身边的由头,不过,我暂时还没答应。虽然我觉得他不太聪明,可他边上那个须卓怪吓人,每每在旁边站着,我总要怕上几分。”
“须卓曾是我和顾野授业恩师,不过他性子淡薄孤僻,向来只奉王命。他是王上指来保护世子平安的,你只要不对顾野身家性命动歪心思,他就不会插手。”
“人心难测,你确定?”
“嗯。我知道老师的功力,即便只用五成行刑,也会要我至少大半年下不去床。这才两日,我基本可以简单活动,足见他留情许多。”
“那我就放心了。咱们再做两日戏,回头我再去他那儿哭一会。那时你伤也好得差不多,我们就光明正大离开这里了~”
如果说霍星流原本还在怀疑梁鸢此时的温柔是真是假,听完这一句,便彻底放下心了。她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有目的的殷勤反而纯粹,比起那不着调的顾野,自己自然是更值得信赖的依靠。
只是心里还是酸得很,没忍住道,“戏不要演得太过,没得太惹人怜惜,把自己也赔进去。”
“不不。我对他和对你不一样!那日事急从权,我要做足了姿态才能教你们都有台阶下。可我私底下见他,就不那么可怜了,拢共去了两回,回回都在袖间放了匕首,还故意说些恨秦贼,骂秦狗的话叫人听见。也是如此,他才主动提出要我做眼线,想利用我——你不懂,女人最好骗男人了,尤其是那种打心眼里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活该被耍~”
即便看不见,光是这雀跃的语气就能想象出梁鸢说话时如何眉飞色舞。这世上美人如云,千般姿态,万众风情——可没有谁比得上她。
这样一个美丽又娇艳的姑娘,倘若去当花,不一定是万花从中最美的,但一定会是最娇艳的。可她是株野草,谁也不需要,谁也不依靠。她的脊骨上长了一把刀,越是卑微到尘埃里,越是锋芒夺目,即便到了穷途末路,也绝不肯向谁低头。
他爱她无情,也爱她妖冶,更爱她从枯萎良善中开出的罪恶花。
“梁鸢。”霍星流反手抓住她的手,往怀里送,“陪着我。尽长得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