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儿知道你回来,闹着就要来见你,我不许,她便去问出了所以然,之后便一直在哭。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随我去看看她。”荀元比荀菀大五岁,自小就看着妹妹长大,甚至比父母还要偏疼她,如今见妹妹为情所困,哪有不揪心的,“我并不是逼你什么,只是让你念在自幼相识的情分上,多少哄一哄她,哪怕骗一骗她也好。”
霍星流一挑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去。”双手交差,枕在脑后,迎着风慢悠悠地走,语调轻佻又冷漠,“我与她本就不相干,去了没得还纠缠不清了。你既疼她,就早些劝她想开,为她择个好人家,到时候我也当她娘家人,为她添妆。”
“……霍青!”荀元跟上前,“你认真的?你真的喜欢那小妖女?”
他不耐烦了,“你管天管地,还要管老子喜欢什么女人?”
荀元无法,只得道,“由你由你。真是五迷叁道,一个秦人,竟叫个楚女日日卧于枕畔。那日温柔刀要了你的性命,横竖轮不到我收尸。”
他一脸无谓,“借你吉言。”又故意提起,“唔,我走之后连城璧有线索了么?”
荀元摇头,“该问得问过了,软磨硬泡,威逼利诱,所有知道的,可能知道的,全都拷打了一遍,没有人知道。后来又派人把整个宫殿都搜过,掘地叁尺,结果一根毛都没找到。只怕是那时大火的缘故,将所有线索都烧了。”
“唔,这样。”霍星流颔首,“不着急。荆地沃野千里,如今才收下,要所有楚人归顺,须得一番功夫。我们征战叁年,也损伤不少,近几年应当都很清闲,慢慢查,即便是大海捞针,也有线索。殿下催过么?”
“殿下宽仁,说辞与你也差不多。眼下比起连城璧,还是……”荀元说着猛地刹住,冲他摆摆手,“晚些,我来你府上细说。”
霍星流点头,一跃上了马,“好,回见。”
其实连城璧也是秦人决心最先攻楚的一大原因,只是传说缥缈,确凿得说出来显得太蠢,所以这件事也只他们这些心腹知道。不同的是,其他人都在忠心事主,而霍星流是为了自己。
显然,他要比这些踩在他头顶的世子、王上聪明,也更有运势。一早就知道了连城璧其实并不存在,甚至连‘莫奈何’都只是一个瞒天过海的谎。
诚然,生活中突兀地多了一个人,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就好比这时,霍星流正要打道回府,却因为听见领街市集上喧嚷的叫卖声而停住了。最后下了马,特地绕远去知味轩买了半袋糖炒栗子和几样时令点心。
毕竟早上将自己踹下床的那一脚,少一分火气都不会那么重。
霍星流回到府上时,梁鸢已经起了,她自学艺起便十分刻苦,这会子已经在院子里练了大半个时辰弓术。身姿绷地笔直,从手腕到肩膀都极标准,虽然做得慢,但每一次拉弓引弦都很扎实。他看了一会儿,才赞许地开口:“练得不错。”
又抖了抖那半袋糖炒栗子,“乖乖,过来歇会儿。”
梁鸢哪里抵得住这种香甜的诱惑,当即放了东西,洗了把手就来吃。随后又说起,“你不在的时候,有个姓荀的姑娘登门来了。下人过来问我,我便叫他们将人打发了…毕竟我也不认识。唔,要紧吗?”
知味轩的栗子都是预先开过口的,火候甜度都炒制得刚好,香甜不腻,若不是去得早,再迟些想吃就难了。霍星流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个栗子,剥好后再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淡淡道:“不要紧。你做什么都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