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大人:
见字如晤,不知兄长大人最近可好?苍梧山上那老头儿讲的经,是不是很有意思?梧州最近天气怎么样?盛京可是每日都晴空万里呢。
好了,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此次来信是为一件事。
看着前面的内容,玉苏勾起唇角笑了笑,这倒是玉姝写信一向的风格,跳脱得没个正形。突然看到她正经起来了倒还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玉苏继续低头认真地看着下面的内容:
阿笙的妹妹回门那日,他们夫妻两个请我替一个人看诊,我便答应了。那人名叫沈词,经我诊脉看来,他应当是自小便中了南疆的一种毒,名为九味。
现如今我只能开些解毒的方子,深入的针灸之术还需借助你的内力。
妹在盛京盼兄速归。
玉姝。
看到最后一句时,玉苏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明明不是个正经写信的人,还非要加一句装模作样的话,真是。
摇了摇头,玉苏才将信重新装回信封,仔细思索起玉姝信中所说之事,她只说了是何人中毒,中的是何毒,却未说明前因后果,看来只能去盛京才知道了。
不过这封信中,为何未提起容笙?
天色渐渐地暗了,也不燃灯,玉苏就这样静坐在房内。忽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飞到桌上的一只萤火虫放入掌心,看那微小的光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心中却又回想起了大师所问的那句话:
那么施主,你可知老衲最想让你明白的道理是什么呢?
道理是什么吗?他好像已经明白了。
“槐杨。”放掉手中的萤火虫,玉苏出声唤道。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槐杨,在听到玉苏的传唤后立马进门应道:“公子,有何吩咐?”
“燃灯,传膳,再收拾行李,明日去盛京。”玉苏淡淡地说道。
槐杨一听要收拾行李去盛京,即刻高兴了起来,连声应道:“是是是。”
看身边长随这幅模样,玉苏也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
天色已暗,此时的虞府,洗池院中。
一个天青色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绕过巡夜的家丁,待到那一行人走远后,才快步走回房内。
回到房内后,季兰忙换下身上方才穿的那套衣服,将头发也散了开来,坐回妆台时才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随着信看到后面,季兰的面色已经黑成了一片,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暗恨。
“大奶奶,大少爷今晚一直不肯自己睡,非要跟您一起睡,奴婢没办法,只能领他过来了。”正当季兰还在凝视着手中的信的时候,忽然门口处传来自己给霁哥儿配的贴身大丫鬟金玉的声音。
季兰急忙将手中的信塞进妆台的夹层里。
自从霁哥儿降生以后,家中的称呼就改了,现在都把虞墨,虞砚称为大爷,二爷,将季兰和孟婉称为大奶奶和二奶奶,霁哥儿称为大少爷。
收拾好手中的信后,季兰才出声唤了一声:“进来吧。”
季兰语罢,金玉便领着霁哥儿走了进来。
“给大奶奶请安。”一进来金玉便屈膝恭恭敬敬地给季兰行过礼。
季兰抬抬手将金玉叫起,将直奔着自己过来的霁哥儿抱进怀里后,才开口问道:“怎么了霁哥儿,今日怎么乖乖的一个人睡了?”
只见霁哥儿扭了扭身子,将头埋在季兰的怀里,糯糯地答道:“母亲,霁哥儿今天想跟母亲睡……”
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儿子,季兰只觉得心都要软化了,便抬起头对金玉说道:“行罢,今晚霁哥儿就留在我这儿了,你先回去吧,明日一早过来。”
“是,大奶奶。”金玉闻言恭敬地应道,说罢便躬身退下。
待到金玉出去之后,季兰将儿子抱到床榻上,轻声哄了他睡着,这才又回到妆台前。
重新抽出那封信,季兰的脸色已经如同冰霜一般,直到转过头去看到霁哥儿熟睡的小脸,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任谁都不能将她现在的生活打破。
决不能。
当季兰刚要将信放到烛火上面烧毁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兰儿,你在烧什么?”
原来是虞墨回房了。
虞墨刚刚回房便看见季兰在低头看着什么东西,他也没有声张,轻轻地走到她身后,却又看见她拿起那封信便要往烛火上放。
见状,虞墨心便是一沉,立即出声阻止道。
听到身后虞墨的声音,季兰不自觉地手就是一抖,却没成想被烛火烧到了手,手上倏而传来的痛觉让她松开了信。
信轻飘飘地掉到了地上。
虞墨见状,并未去理会掉在地上的信,急忙捉了季兰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番,一边连声问道:“兰儿,你的手怎么样?有没有事?”
看着面前神情紧张的虞墨,季兰又想到了方才他或许已经看到了那封信,却还是第一时间关心她的手,这是她当年心甘情愿嫁的相公,是她希望一辈子相守的良人,是她霁哥儿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