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放心,我都处理好了。”司珵道。
江月照在心里苦笑,她现在算是进入司珵重点关注人员名单了吧,一丝一毫的动态都逃不过他的眼,与虎谋皮,大抵就是这样。
比如这次,他当然有帮她的成分在,但更多的,应该是敲山震虎的意思吧。
“四叔费心了。”她垂下眼睫道。
“客气。”司珵不怎么在意的道。
前脚送司珵走,后脚罗起就来报,“顾先生到了。”
也许是因为顾城现在不是春意阑珊的员工,也许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变了,罗起对他的称呼也随之变了,以至于江月照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顾城。
不过罗起话还没说完,“曾小姐也到了。”
曾醉墨?
她眉间拢起来,豁的起身往外走去。
顾城和曾醉墨来得很巧,差不多同一个时间到的,顾城今天来是想借看一件瓷器,作为他手上正在修复的瓷器的参考,没想到撞上了面带急色的曾醉墨。
他走在她后头,听她开口就要找江月照,他才抬头注意她。
顾城是不会被询问是谁的,他随时都可以自由出入,可曾醉墨,春意阑珊的底下人对她不熟,自然要盘问身份。
曾醉墨咬了咬唇,仿佛犹豫了很久才下决心道:“我是她妹妹。”
妹妹?什么妹妹?没听说大小姐还有个妹妹啊,江家的同辈里,她年龄最小,门厅的人疑惑的看着她,疑惑中又带着一丝怀疑。
曾醉墨尴尬的杵在门口,上次她是提前联系了罗经理,这次来得仓促,一点准备也没有,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
她正想掏口袋摸出手机给罗经理打电话,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姓曾?”
曾醉墨愣住,回头,望着顾城,满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跟我来吧。”
江月照出来就见两个人都站着,只不过顾城站得平稳,而曾醉墨不停的来回走。她心沉了一沉。
曾醉墨见到她,迅速的走来,到她跟前几步,又突然停住脚步,好似不能再靠前了,“你如果现在不忙的话,能不能去看看她?
“她不让我来,但我觉得我不能不来了。
“这一疗程的化疗,结果不是很好,她反应很剧烈,我担心——”曾醉墨眼眶红了。
她无语伦次,但江月照全听懂了。她脸色凝重,转头低声吩咐了罗起几句,然后回头果决道:“走吧。”
走了几步才想起还有个人,江月照回身,问顾城:“你找我有事?”
“没事。”他顿了顿,又道:“我今天一直会在这里。”
江月照没领会他话里的意思,主要没这心思去想,闻言点了点头就走了。
顾城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眉头微微敛起。
曾醉墨离开的时候,曾卿如在药效的作用下睡熟着,等她折腾了一趟回来,曾卿如早已经醒了。她推门进去,曾卿如一句你去哪了还没完全落下,见到她身后进来的人,话就卡在了嗓子眼。
再开口嗓音竟然有些尖利,“你带她来干什么!”她冲曾醉墨,曾醉墨低着头,一言不发。
江月照脚步顿住了,不是被她的话,而是被她的模样。
这段时间来,她一直有通过手下的报告跟进曾卿如的病情进展,可报告里冷冰冰的字眼哪里抵过亲眼所见的十分之一的震撼。她看到她深陷的眼窝,削瘦的脸颊,发黄的皮肤,稀疏的头发,还是那个她熟悉的曾卿如吗?
曾卿如是美丽的,那种美曾经让江月照仰望,就像高高在上的月亮,皎洁、清高、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如今呢?
病魔把人折磨得不成人样。今天若不是曾醉墨把她带来了这,在路上碰到她,她可能根本就认不出来她。
曾卿如情绪激动引发一连串的咳嗽,也惊醒了江月照,她往前走了两步,见曾醉墨熟练的上前照顾她。她手垂在身侧紧攥着,一动不动。
曾卿如缓过这阵劲儿,别开头不看她,嘴里虚弱的道:“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
饶是江月照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话火气还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对啊,您什么时候需要过我啊,”江月照的声音有些变调,“当初抛夫弃女都能做得心安理得的人,我也真是多余了。”
“姐!”曾醉墨焦急的冲出口。这是她今天第一次,也是近十年来再一次喊她姐姐。
江月照目光往她那瞟了一眼,住了嘴。
可一方罢了,另一方却不肯罢休,曾醉墨根本阻止不及。
曾卿如冷笑了下,“既然相看两厌,江大小姐还屈尊留在这做什么?”
“你当我想来?要不是她找到我说你——”她猛地顿住。
“说我什么?说我要死了吗?呵,你放心,我有人送终,用不着你费心了。”
江月照气得连说三声好,拂袖而去。
曾卿如猛烈的咳嗽,曾醉墨急的跟什么似的,又想追出去,可母亲这里又脱不开身,帮母亲抚背时忍不住埋怨道:“您这到底是干什么啊!人不在的时候惦念,人来了又把人气走。”
“我什么时候惦念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