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一愣,结结巴巴的问道:什、什么意思?
肖越宁:字面意思,她已经消失了,死了,魂飞魄散了。
男鬼听了他的解释,怔愣了许久后才露出一个不知道是悲是喜的表情:死、死了?她怎么死的?
肖越宁把刀插回自己的腰间,哼了一声,有些不爽地道:你管她怎么死的?总之,害你的仇人已经遭了报应,得到了就有的惩罚。你也不用总惦记着报仇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多好。
男鬼一脸茫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似的,表情有些痴呆。
肖越宁又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七星岗看看。
男鬼怔怔地看着肖越宁,过了许久才点点头:好,那我就去看看。他说完,很快掉转了车头,往七星岗的方向开去。
肖越宁招手把小黑唤到后座,抚摸着它油光水滑的黑毛,一言不发。
汽车开在黑沉沉的马路上,以一种几乎快要飘起来的速度,快速的向前行驶着,很快就到了七星岗附近。
盘踞在此的厉鬼彻底消失后,原本笼罩在七星岗周围那种阴冷诡秘的气息,也跟着消失不见。这里的道路以及周边地区,虽然仍旧看不见半个人烟,但是却不再显得阴森,反而比较像是一条人迹罕至的正常街道了。
男鬼在七星岗范围内兜兜转转了许多圈之后,才彻底相信了肖越宁的话,他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说不清是释然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
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兜了两圈之后,男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回头看向坐在后座面色平静的肖越宁,犹豫着问:她,是被你杀的吗?
肖越宁直接摇头:不是。
男鬼:那是谁?
肖越宁:说出来我怕吓死你。
男鬼:
男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道路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越宁也不打断他,任由他出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男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随着他这一口气的叹出,他周身浓重的怨气像是失去了依托一样,慢慢的从体内溢出,消散在黑暗中,最后不见了踪影。
不知何时,男鬼临死前的狰狞丑态,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此时呈现在肖越宁眼前的,是一张算得上英俊的年轻脸庞。比起之前见到的苍白又僵硬的鬼脸,这张脸显得更加正常,也更接近一个活人该有的状态。
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在失去了阴气之后变得略微透明,肖越宁几乎要以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一个大活人。
原来,一个抛却了怨恨和执念的正常魂魄的状态是这样的,平和又宁静,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怨鬼厉鬼,都要不同。
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大变样的男鬼,像是抛却掉了什么一直以来捆绑住他的束缚一样,脸上露出一个平静又释然的微笑,向肖越宁说:是的,她已经死了。我的执念也已经消失了,我可以感觉到另一个世界对我的召唤,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只有我自己的世界了
他说着抬头看向肖越宁,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失去理智的时候,差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他的脸色一时间有些尴尬,犹豫了半天才说:那要不在我离开之前,我先送你回家?
怕被误会,他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这回是真的想送你回去,不是想干别的你知道的,这里不好打车,你要想叫到车,可能得走上半个多小时呢!
肖越宁早有此意,闻言半点不矫情的点头:行,多谢。
男鬼闻言,悄悄的松了口气:应该的,应该的。
只是,虽然说了要送他回家,但最终肖越宁也没有被安全送达自己家附近。
因为就在半路上,前面那个执念已消的魂魄,车开着开着,他本就越发透明的身体似乎是支撑不住一般,逐渐化为了无数细小的光点,穿过车底没入地下,被牵引去了另一个世界。
失去了驾驶人的汽车,却仍旧在马路上缓缓的行驶,肖越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就在他心惊胆颤的从后座探出身体,试图去把控方向盘的时候,他乘坐的这辆车却像是失去了前行动力一般,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不过两三秒钟的功夫就开不动了,静静地停在了马路边。
肖越宁着急忙慌的打开车门下车,他前脚刚一踏上地面,后脚就听到小黑发出一声受惊的尖叫,三两步蹿到了他的前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后的方向。
肖越宁连忙回头,正好看到自己身后正在发生某种惊人的变化那辆原本在他眼中无比正常的汽车,此刻竟缓缓的变成了一辆纸扎车。
钢铁材质的车身变成了纸壳;泛着金属色泽的喷漆也变成了廉价的颜料;就连汽车前头的车牌号和车灯,竟也不过是被人涂鸦上去的。
所以我之前乘坐的,一直都是这么一个纸糊的汽车?肖越宁震惊了,原来纸扎的汽车到了鬼魂手里,还真的能开啊?他以前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活着的人的思念寄托罢了。
要这样算的话,那纸扎店卖的那些手机、电脑、电视机、洗衣机之类的东西,烧给鬼魂之后,岂不是也都可以使用?靠什么驱动?地府难道有供电厂吗?
感觉自己的脑洞似乎有越开越大的趋势,肖越宁连忙打住,不让自己继续朝着这个离奇又诡异的方向深想下去。
他拿出手机查了地图,发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他家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只好无奈的叫了辆网约车。也幸好他现在距离七星岗,已经有好一段距离了,不然连车都叫不到。
回到家里,肖越宁疲惫的将背包扔在玄关处,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他倒下时的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背上某处伤处,立马疼得嘶了一声。
先前他和女鬼对决的时候,被对方打飞出去好几米,还撞到了树上。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他虽然隐隐感觉到了疼痛,但也没太在意,等现在往沙发上一倒,才感觉出伤势似乎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轻。
肖越宁跑到浴室脱了衣服一照,只见自己后背靠近左肩的皮肤上青了一大块,用手一按,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靠,这不会是内伤了吧?
肖越宁忧心忡忡的用无比别扭的姿势照了大半天,考虑到下个任务的规定时间,他决定明天最好还是去医院让大夫看看,省得影响整个任务的进度。
简单的洗了个澡后,肖越宁又抓住体型彪壮的黑猫,用手臂和手背上的十几条血痕为代价,给它洗了个战斗澡。
这猫今天晚上跟着他,在埋过尸体的野林子里钻了大半夜,又是跟骨头架子打架又是刨土打滚的,后来他们一起上了一辆鬼出租后,它两只爪子上还都沾上了那男鬼的鲜血要是不洗干净,他真害怕这只猫半夜睡醒的时候,会窝在猫窝里把自己身上的这些脏东西给舔干净了想想都不能忍。
洗完后吹干猫毛,肖越宁又给小黑的饭盆里填满猫粮,喝水的盆子里也换上新鲜的水,确保黑猫即使半夜饿了,也不会再跑过来烦自己后,他才给自己两条手臂上新多出来的十几条血痕消了毒,涂上消炎药,技术那是相当熟练。
收拾好了这一切,肖越宁才终于滚到了床上,卸下满身的疲惫,很快就睡熟了。
夜半无语,屋子里很快变得静谧一片。
清浅的月光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隙照射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了一道清瘦修长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