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镇附近一带地区都是田野,很少有村子聚集。乍一看去,这里除了茫茫阴沉的天色,竟再无一点亮光。
随着车子的前行,肖越宁隔着车窗,忽然看到前方黑沉沉的荒野中出现了一团红光。
在这四处漆黑的野外,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光源,还是挺吸引人视线的,肖越宁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朝着这点红光看了过去。
而随着距离的慢慢接近,肖越宁视野中那团小小的亮光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他终于看清楚亮光的来源是什么了居然又是他来时在公交车上看到过的,那幢疑似阴宅的建筑。
此时,随时出租车越来越近,肖越宁看得也越发清楚。
只见空旷无人的漆黑夜色中,那座亮堂堂的三层仿古建筑,孤单伫立在黑暗的荒野之中。
红砖蓝瓦的配色看着俗不可耐,挂在每层楼走廊上成排的大红灯笼不光将整座楼照得纤毫毕现,仿如白昼,也照亮了楼前那个身穿红色寿衣的老人。
这个老人也像肖越宁来时看到的那样,颤颤巍巍的柱着拐杖,朝着肖越宁的方向远远看来。
然后,在他的注视中,这个老人抬起自己的胳膊,又开始朝着这边缓缓招手。
一下,一下,又一下
老人脸上带着诡异又僵硬的微笑,不断的朝着肖越宁招手,姿势怪异无比。
而随着对方胳膊的缓缓招动,肖越宁感觉自己耳边似乎都传来了对方想要表达的声音:来啊,快过来啊,你怎么不过来
肖越宁真没想到回程的时候也能看到他,这只老鬼究竟想干什么?难道还真想拉活人陪葬不成?
就在肖越宁皱眉沉思的时候,他的半边身子突然一凉,随后感觉自己鼻尖闻到一股冷冽如冰雪般的气息。
一个冰冷的躯体从后边微微贴了上来,与他凑在一起隔着玻璃往外看去:你在看什么?
肖越宁生怕自己一开口回答,会被前排的司机当成神经病,于是他假装把手搭在车窗上,然后食指朝着窗外的某个方向快速一指。
事实上哪怕他不指,苏熠也已经看到窗外那东西了。
毕竟漆黑一片的旷野中,唯有这幢楼散发着亮光,就像是摆在秃子头上的虱子似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苏熠看着车窗外那个不断朝着这边招手的老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站在阴宅前的那只老鬼刚又招了两下手,却冷不丁的对上了苏熠阴冷的双眸,他整个身体顿时僵住了。
等反应过来后,这老鬼就跟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浑身一哆嗦,他快速扔下手中的拐杖和灯笼后,逃进身后的三层楼内不见了踪影。
等肖越宁定睛再看,原本伫立在旷野中的楼房就像是原地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见到这一幕,肖越宁有些疑惑的抬眸朝苏熠望去。
苏熠看了看他的表情,低声解释:不过是个心怀怨愤的怨魂罢了,活人就算碰上也顶多生几天病,成不了大气候。
肖越宁闻言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苏熠低头看着他,乌黑深邃的眼眸中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肖越宁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某种不对劲儿的感觉。
他抬眼快速的扫了一眼前排的司机,司机沉迷开车,对此毫无所觉。
虽然这段时间苏熠一直表现得极为正常,但肖越宁却不敢保证他以后就真的不会犯病了。
此时见对方神色不对,肖越宁怀疑他又想弄死自己,额头上立马冒出些许冷汗,脸色都变了。
然而苏熠却只是看着他,然后脸庞慢慢凑近,在肖越宁惊恐的目光中,突然在他的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感受到嘴唇上传来的冰冷又柔软的气息,肖越宁脑子都有些木了,他整个人呆若木鸡,瞪大了眼睛望着苏熠,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
苏熠突袭成功后,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个笑容瞬间点亮了他常年阴郁的面容,就连他那张惨白阴厉的面容,也因为害羞微微泛红的脸颊而显出了一丝鲜活气息。
肖越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熠略带羞涩的样子,绝望的发现,这个样子的苏熠在他眼中居然居然,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
苍天啊!
大地啊!
肖越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刺激得不轻,难道他这是,要弯的节奏?
相比他的这个新发现,就连他刚刚才被一个男人不,男鬼亲了的事情,都变得没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
可是,就算他这辈子注定要弯,但起码也得安排一个活人当对象吧?他就这么一个要求,难道很苛刻吗?
肖越宁又看了仍旧低着头,似乎在回味刚刚那一吻的苏熠,忍不住往座位上一靠,内心发出绝望的哀嚎。
出租车一路往前开,终于在八点之前赶到了B市。
厚厚的阴云笼罩整个天幕,看不见半点天光,哪怕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了,但看上去却仍旧像是夜晚。
肖越宁之前预料的没错,出租车刚进入B市市区的时候,天上就忽然响起一阵滚滚的闷雷声,接着一道闪电划过黑沉的天空,哗啦啦的大雨瞬间落了下来。
出租车在雨中艰难行驶,噼里啪啦的雨点子不断砸落在车身上,发出的动静简直像是要把整台车彻底砸碎一样猖狂。
在这种情况下,前方道路的能见度就变得极低,车辆行驶在马路上要是一个不注意,极有可能会引发车祸。
肖越宁看了看车窗外这糟糕的天气,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叮嘱司机不用太着急,安全第一。
他订的高铁票是十点半的,距离现在还有些时间。
司机果然依言放慢了速度,在半个多小时后,才终于把肖越宁和苏熠送到了高铁站的外面。
肖越宁开门下车,苏熠早在他开门的那一刻就化为一道虚影,出现在了车门外。
他不是人,没有实体,外面的雨哪怕下得再大,他的衣衫和头发也不会被淋湿半点,看着仍旧是干燥清爽的模样。
肖越宁却不行了,他现在就只剩下身上这一套干衣服,不想再被淋湿,所以下车的时候,他还特意把自己的背包顶在头顶,试图给自己挡一下雨。
结果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风带着雨水劲道十足的迎面刮来,就算头顶顶着个背包,那也是毫无用处,不过才几秒钟的功夫,肖越宁身上的这套干衣服,就又被雨水淋了个透彻,湿了个彻底。
苏熠在旁边看着他被淋得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有些焦急,想帮忙遮挡,无奈他虽然是鬼王,却到底不是神仙,没有法术,自然做不到让风雨不沾人身。
肖越宁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朝他摆了摆手,然后领着他快速朝着高铁站旁边设立的一个商场跑去。
进到商场里,肖越宁找到一家男装店,用极快的速度给自己重新置办了一身行头。
浑身干爽之后,肖越宁见距离发车时间还有挺久,于是看向苏熠,说:我们去吃饭吧你,需要吃饭吗?
苏熠想了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