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院中玉兰花树成精,倾慕沈峰而化形,与他一夜之后就有了我。因灵力不足,母亲只能回到了花树上,直到一年后才又化形抱着我去找沈峰。
沈渊渟连父亲都不愿意称呼,直呼其名沈峰。
一道闪电划过虞长乐的脑海,他知晓为何沈渊渟会给那鬼藤取名骷髅玉兰了,因为鬼藤入了他的血肉,而他那一半的血脉是玉兰花妖,是他母亲的血脉。
虞长乐躲过一道藤蔓的偷袭,凌空整个人翻起,以一个极端的角度再次躲过了钟忆的剑。他暗骂一句,眼尾扫到了沈渊渟。
他也注意到了虞长乐的视线,四目相对,笑得更大、也更让人胆寒了。
从他的眼睛里,还有那回忆里,可以看出沈渊渟在这世上唯一还怀念、爱重的人,也许只有他的母亲了。
对一个妖物的爱,和对其他所有妖物甚至包括自己的恨,竟然能如此矛盾、不可思议地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沈峰答应要抚养我,用七天的时间让母亲说出了她的原身
他无法接受母亲是一只妖物,更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妖怪母亲。然后,你猜他做了什么?
蓝龙怒吼,虞长乐知道敖宴一定对这话不耐烦到了极点。
沈渊渟对着虞长乐,笑意温和又疯狂:他把那棵玉兰树连根砍断,烧了个干干净净。
听到这话,虞长乐突然油然而生一种欲呕的感觉。他手中动作带了无法抑制的怒气和冲力,明明在出汗,脊背却窜上一股寒意。
我是不是该庆幸他没有杀我?还留了我一命,他不知道这是他一生里最大的错误!沈渊渟还在说话,絮絮叨叨,疯态毕露,哈!我这个好父亲,不知道他的儿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算计着该怎么让他死
在那群沈家的小孩子每一次推搡我,每一次把我的饭菜打翻,每一次往里面吐口水,他每一次诋毁我母亲我全都记着,我全都在想怎么让他死!!
哈哈哈哈!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沈渊渟眼神狂热,说起这些事情让他十分痛快,嘲笑我母亲的人,嘲笑我的人,都死了!临死前被折磨得活都不想活,只求让我赐他们一死沈峰那个老狗,终于死了!
他杀了自己的族人,包括自己的生父?
这还真是沈渊渟做得出的事。
沈厌。沈渊渟还要再宣扬自己的罪行,虞长乐却突然打断了他。他吃力地在打斗中挤出话来,说着,眼中竟有一点怜悯,你和沈峰又有什么区别呢?杀妻,让明华没了母亲,这不也是你做的吗?
沈渊渟的声音蓦然止住了。
第一次,他的面具出现了裂缝,露出了一点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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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譬如死寂
短短十几个字, 让沈渊渟的表情在须臾之间凝固了,完美的戒备和谨慎裂开了一道缝, 露出了一闪而过的惊慌和错愕, 还有被拆穿的怒意。
破绽!
虞长乐红眸一明,沈渊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慌乱, 露出几分狰狞的眼神。
这一瞬间,压力大得令人窒息,虞长乐心生焦急, 这时候是攻击沈渊渟最好的时候, 他滞出了化虚剑
休想!沈渊渟咬牙切齿道,收住了自己的慌乱,藤蔓更是潮水般狂涌而上, 像两堵高墙般狂怒地挤压而来!
时间有如静止, 虞长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动作太慢, 眼看着化虚剑被藤蔓吞没, 钟忆的剑尖袭向自己, 敖宴的龙炎被藤蔓收拢
就在此时, 转机再次出现了。不知从何方飘落下一串爽朗的大笑,音波震慑了舞动的藤蔓!
哈哈哈
有人来了?
虞长乐猛地抬头, 是敌是友?
只见一蓬头垢面的道人踩着藤蔓俯冲而下,手一伸,一道符纸贴到了钟忆额头上。钟忆身形一震, 灵力蓦地收住, 动作停止了, 宛若突然被剪断了线的木偶。
看到那人的一刹那,虞长乐脱口道:道士甲?!
从前一直潜藏在暗处、抛出线索的道士甲!
谁!?
沈渊渟睁大了眼睛,他神色突然扭曲了,但却因为情绪波动而呕出了鲜血,痛苦地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半跪在地。
虞长乐离得最近,心剧烈地跳了起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道士甲这是在
道士甲抓紧了空档,声如洪钟,喝道:起!
随着他这一声,符纸上的灵纹冒出炫目的光,紧接着开始流动起来,从钟忆的额头上开始流遍全身的皮肤。灵光如星一般落进了他的眼睛里,驱散了妖化的血红。
钟忆睁大眼睛,眸中似乎有了神采,道士甲又大喝一声:给我醒!随即一掌拍到了钟忆的后背上,紧接着身子一旋,低喝一声,两指一并,拔出了钟忆后颈的魂钉!
那魂钉足有一掌宽,随着尖尖的尾部脱离皮肤,钟忆的瞳孔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咳出一口黑血。
一双明亮的黑眸,还带着几分恍然之色,重回到了人间。仿佛画中的人活过来了一般,只有看过他僵硬呆滞的表情,才能体会到这画面里蕴含的难以言喻的魅力。
道士甲唤醒了钟忆!
沈渊渟半跪在地上,面容扭曲得可怕,道:怎么可能?
他再也掩饰不住怒气,吼道:这怎么可能?!
但,这就是发生了。敖宴眯了眯眼睛,不再维持龙形,回到了虞长乐身边。虞长乐先是呆了呆,来不及疑问,随即喜悦就涌了上来:局势已经完全被逆转了,因为道士甲的横插一脚,沈渊渟只剩下了一个人!
他忍不住笑道:好!敢问前辈是何
弟弟?一把沙哑的嗓音打断了他的疑问。这是一道极其陌生的声音,因为长久不发音而显得有些干涩,却难掩清澈的音质,正出自钟忆。
钟忆的瞳孔缩紧了,定定地看着他对面的人,道:阿恺?
弟弟、阿恺?
在场所有人在听到这两个字时,都显露出了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