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臣妇已多有时日未见过月悠。她可还好么?”
星檀笑了笑。她或是不该期盼的,可幺妹不是入宫来探望她的伤势么?
母亲一开口,却只是问幺妹可好。连她早前因病缺席祭天大典的消息,母亲好似都从未听到过。
“母亲还是亲自问问月悠吧。”星檀说罢,方让邢姑姑领着国公夫人去二小姐的厢房。省得有人说她,不通人情,不懂世故呢…
夜色落幕,华灯初上。
星檀行出寝殿的时候,承乾宫门前已候着凤辇,还有几位诰命夫人,是她晌午亲点的几位亲切的长辈。皇后出宴,总不好独自一人到场,那是她为自己张罗的排场。
诰命们见她出来,一一行礼,被她客气扶了起来。正被簇拥着往凤辇去。身后远远传来母亲的声音。
“娘娘…”母亲几分急切,手中还拉着一身华服的幺妹。
“母亲,怎么了?”临着几位诰命,星檀问候得十分客气,让人寻不出来任何不甚亲密的痕迹。
“这…臣妇与月悠,可是随着娘娘车辇一同去?”
话方出口,候着一旁的几位诰命已有小议。虽是亲生母亲与妹妹,可那毕竟是皇后娘娘凤辇,怎能随意与外眷同行。况且,皇后娘娘并未开口,人家却是问得明目张胆的。
这可不是信国公府闹着笑话呢么?
星檀却懒得顾及什么笑话不笑话,见幺妹那写在脸上的小委屈,她便心中有数,若真一同上了凤辇母亲要与她说些什么。
不外乎幺妹未能承欢,她这个为人长姐的,应该多多帮衬。
她又何尝没有帮衬呢?
星檀抿了抿唇,“国公府的车舆便就停在最后,宫内亲疏有别,母亲与幺妹还是不宜上凤辇的好。”
星檀说罢自扶着邢姑姑上了车。
国公夫人就这么被撂在几位诰命面前,面上几近失了颜色。
慎国公夫人位居一品诰命,见这母女二人望着那凤辇不肯走,方咳嗽了两声作是提醒。
“娘娘是国母,怎能与信国公夫人和二小姐同车。信国公夫人还是领了娘娘意思,往后头去吧。老身等,还奉命要陪着娘娘同行呢。”
罢了,慎国公府人方与其余几位诰命道,“上车吧,莫让娘娘等我们。”
国公夫人只好乖乖候着皇后马车一行走开,而后却远远望见自家的马车,被落在了最后。
她本想上车与星檀好生再说说月悠的事儿,此外,早前月悠因委身在桂月庵,朝中女眷多不愿往来。若能借着凤辇同行,月悠一会儿去到宴席,也能多涨几分颜面。
可谁知,会被星檀拒于车下…
“作了皇后,气焰不同了…”她沉声念叨。
陆月悠亦跟着叹气,“长姐她,还是颇有些威严的。”
国公夫人听得,愈发不满起来。“笑话,她那威严,还不是我与她求来的。当初若非太后急着保住陆家的皇后之位,也轮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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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盛园。宴席设在云水殿。
未等帝后到场,殿内也因得林阁老与玉老将军归朝,气氛欣然。酒宴未开,便有臣僚们端着茶盏,以茶代酒敬敬这位老英雄。
慎国公也亲自起了身,带着世子前来与玉将军问候。与一脉老臣们一样,慎国公不甚相信边海那些传言与弹劾,他自问活了一把年岁,品行鉴人,尚有几分底气。
皇帝车驾早早停在和盛园东边,江蒙恩轻扣着车门,问起主子可要落车入园了。却听主子问起皇后。
江蒙恩唯有让人去打听了番,方回了话,“娘娘车辇将将出了德胜门,该一会儿便到了。”
“那便等等皇后。”
不多时候,凤辇徐徐而至。凌烨听闻的江蒙恩来报,方下了车舆来。
皇后扶着邢姑姑落了车。那身全新的礼袍,绣凤纹牡丹,坠东珠百颗,金丝为底碧翠点绣其间,于她身上很是惊艳。
星檀亦见得眼前的皇帝。忙浅浅一福。这新作的礼袍雍容华贵,却到底有些笨重,礼数便也只能作到一半了。
“皇后恰也到了便好。随朕一同进去。”凌烨话说得波澜不惊,便似恰巧帝后车舆同时到了东门。
星檀行过去,被他持起手来。却听他问起:
“朕与皇后选的红玉步摇呢?”
“……”她今日一身青蓝的颜色,与那红玉哪里相称呢?分明不懂得挑首饰,还非得替她安排。
她答话还得顾着礼貌:“臣妾落在宫中了。今日头面已甚是繁复了,陛下。”
“你不喜欢?”
“……”与一个武夫说明头面与服饰搭配的技巧,好像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星檀唯有顺着他意解释:“那红玉步摇很是精致,用料亦是珍贵。臣妾只是想,留着往后用。”
皇帝似松了口气:“那便好。”
信国公府的车舆将将停落下来,国公夫人早早撂开小帘,便见帝后持手同行的那副画面。莫要说帝王之家,就算是她的夫君,新婚火热之时,也尚未在人前如此待过她。
她竟有几分不信,方转眸回来,问向小女儿。
“陛下与你那些过往的情分,竟是都不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