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蒙恩伺候着主子用过了药,却听得他又呢喃问起。
“皇后她,可有来过?”
江蒙恩虽是不忍,亦不能捏造事实。
“娘娘身子亦是要养的,许是已睡下了,不曾听得这边的动静。陛下。”
却见主子转眸望着帐顶,方缓缓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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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城百姓多信佛,沐佛节一年一度,便是举城庆贺的时节。
星檀让人备好了瓜果点心,一早便领着大小家眷,往鸣沙寺里上香、献花、礼佛。
只行出来太守府大门前,便见得文景渊已骑马在马车旁候着。见她出行,一身月白长袍从马上一跃而下,迎来将她送上了马车。方行在车侧,一道儿往鸣沙寺中去了。
马车不从正门入,却寻得专招待贵客的小门,将些礼佛的香烛瓜果,送进了僧院。
晌午听僧眷诵经,跪拜上香,上进贡果,等等仪式作完,便已是午膳斋饭的时辰。前寺中热闹非常,是百姓们仍在祭拜佛诞。此处后院儿,却相对冷清,走动着的都是西凉城中贵客。
正被一小僧领着往单独的斋间儿里去,星檀却远远望见对面行来的人。
皇帝一身玄色,看似已经痊愈,只面色还带着几分惨白。与往日不同,身边却跟着位女子。星檀略略扫过,那女子身姿窈窕,面容媚态,与他持着几分距离走着,却也不时打量着他的面色。
文景渊已上前作了礼,“大人今日也来了?”
星檀自也跟着福了一福。
皇帝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她方垂眸落下。什么情深守灵,什么旧疾缠身,到底不过是外人的传言罢了。她自也放下几分心思,如此也好,各不相欠。
他答着文景渊,蜻蜓点水般:“来看看西凉沐佛节盛景。”
文景渊的目光,却在皇帝身旁的乌云仙身上扫过,淡淡笑道:“文某还正与表小姐去用膳,便不打扰大人雅兴了。”
皇帝亦并未多说什么,微微颔首,方算是点头而过。
见文景渊已起步去了前头,星檀方跟了过去。
斋房里,斋菜五样儿已备了一桌。只是寺院中男女眷不同食,文景渊不过是将她送到,便折返去了男眷的斋间儿。丘禾方被她支开,往前院儿里与大佛上一份贡果。
此下屋子里独独自己一个,星檀便就用起斋菜来。
这鸣沙寺的豆腐以水嫩出名,单单只是清水蒸熟,便已鲜香扑鼻。寺院中自种的青菜,亦是鲜甜。星檀用得几口,正觉美味可嘉,却隐隐发觉些许不对来。
头开始有些昏昏沉沉,呼吸渐渐急喘,还带着些许热气…
直觉到是饭菜不对,星檀方放落了筷子。趁着意识还清醒,她警觉起来几分。以往沐佛节,都是嫂嫂主持,太守府多在前院儿里与百姓同庆。
此回来了后院儿,全是文老板安排,这斋间儿饭菜,却也是他安顿的。
意识却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门上却忽响起敲门声,“顾姑娘?”
皇帝的声音此时却让她有些心安了。
凌烨今日受文家邀约,来的这鸣沙寺,本是要一览沐佛节盛景,却被文家塞了个“陪同”。方入了斋间儿,他便以寺院斋房男女分食为由,想支开那乌云仙。人却不肯走,说要侍奉。
他方想起星檀这边的斋房,如若是同样的情形,心中火焰便难以压下。
只是过来寻人,问声平安,谁知房门竟从里拉开了。
房门里的人,看似已有些恍惚,目光迷离,面颊一片绯色。方在外遇到,分明还好好的。不稍多问,是那些饭菜中动过手脚。
见她脚下踉跄,他方忙将人一把扶稳,而后回身合上房门,再从长打算。
只那人儿落来他怀中的时候,便已软得不像话。他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小脸贴在他胸膛,目色垂在空处,急急喘着。他念着想着三年的人,终于真实了一回。
此时他却不敢碰了。
桌上饭菜被她动过少许,不过是几筷的分量,便已让人这样。他原以为文家人是真想待她好,这回到底不必再留情面了。
星檀清楚地知道此时自己是在谁的怀里,可身体却不由得自己控制。她见得皇帝那双鹰眸,不过从她面上一扫而过,却又马上挪开。
耳旁传来长帘被撕扯的声响,哗啦一声,她额上眼前,已覆上了一层青色帘布。帘布将她遮挡得干净,她此时面容定是不堪,这倒是让她很是安全。
她不自觉往他怀里靠着。
听他抱着自己出了屋们,又听得外头似有人来寻他。
女子的声音怯怯道,“大人,这是抱着什么人?要去哪儿?”
他只淡淡两个字:“内人。”
罢了,便直绕过女子行开了。
上来马车,她方更有些难耐,仅剩的意识想将他推开,却被他揽得更紧了些。覆在身上的小帘被他卸开了去。她不再敢去看他的目光,只咬着牙,将脸往他怀里埋。
那些果木香气,却让她想起阿嫂的那些话来。她方一字一顿地问着。
“已、已经有新人了,怎还来寻我?”
“……”凌烨却难得被她问得一笑。“什么新人?姑娘怕是看错了。”
“我没有。”她执拧着,药效却让她只想往他怀里钻。
“我还没问你。这文景渊就是你说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