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五十多人全都被安排在明天的上午,宣王告别二人去贵妃殿给母妃请安,顺便汇报表弟“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惨况。
玄胤与德庆公主走出宫门。
玄胤一眼瞥见了他马车里的小脑袋,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对德庆公主道:“公主请上车。”
德庆公主看了看自己的马车,对玄胤道:“中常侍陪我一起吧。”
“公主一个人会害怕吗?”
“不是害怕,是孤单。”德庆公主落寞地说,“异国他乡,什么都与西凉不一样,到处都是陌生人,不知是好是坏,我想过融入容卿容麟和马宁玥的圈子,可我总是融不进去。我习惯了众星拱月,不论在哪儿,都永远是别人围着我转,可是在这边,大家都只围着马宁玥转,这种落差,你能明白吗?”
“公主……嫉妒马宁玥?”玄胤仿佛有些困惑地问。
德庆公主摇头:“不是,我不嫉妒她,我只是不习惯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当然,我没有抱怨的意思,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准备放下西凉嫡公主的架子。”
顿了顿,她眼圈有些发红,“可是雀屏之选马上就要结束了,一结束,你们都要回国,纵然我想在你们身边做个陪衬……也没机会……我以后……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公主……”
德庆公主轻轻抱住了肩膀:“我也不敢再靠近那些男人,一个都不敢……”
这是被强暴之后留下的阴影,平日里装得云淡风轻,可一想到会大婚、会圆房、会发生那样的经历,她整个人都害怕得不行。
她宁愿与一个太监待在一块儿。
玄胤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公主会有新的朋友、新的人生。”
“可他们都不会像你这么为我着想。”德庆公主哽咽地说。
这段日子的相处,“司空朔”万事为她考虑、为她奔走、为她撑腰,不论什么事,一定挡在她身前,再难缠的对象,他都会替她一个一个地对付干净,不知不觉间,她变得非常依赖“司空朔”,如果“司空朔”走了,她真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
玄胤知道德庆是依赖上他了,为避免这种依赖演变成更深层次的感情,他直言道:“微臣为公主着想,是因为微臣受了皇上的嘱托,如果公主不是公主,站在人群中,未必能让微臣看上一眼。”
这话,真是诛心。
德庆公主的梦幻泡泡嘭的一声爆破。
玄胤拱手,微微行了一礼:“微臣告退。”
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德庆公主摸上了滚烫的脸颊,不知是羞的,还是臊的。
……
玄胤上了马车,某人气鼓鼓地坐在软塌上,糕点也不吃了,就一个劲儿地瞪他。
他轻轻一笑,探出如玉精致的手,揉了揉她发顶:“都听到了?”
“哼!”宁玥气呼呼地撇过了脸。
玄胤挨着她坐下,把她抱到腿上,她挣扎,却想到自己还怀着小宝宝,怕动了胎气,不动了。
见她突然变得这么乖,玄胤倒是有些不适应,亲了亲她额头,说道:“生什么闷气?我不是都拒绝她了吗?”
“四处惹桃花!气死我了!”其实,好像,也没那么生气的,一开始会有一点,但听到他拒绝德庆公主后便释然了,但为什么他一来,自己便又满肚子火了呢?这么矫情的自己,可真不像活了两辈子的人。
玄胤拿了一块糕点,喂到她唇边:“我没惹桃花,我只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尽忠职守罢了。”说得再直白一些,他只是在努力扮演司空朔罢了,换做是司空朔,恐怕比他做得更加无微不至,毕竟那家伙是科班出身,自己这个伪装者,才学了他三五成火候而已,鬼知道德庆怎么就依赖上了他?
“她也是个可怜人。”
“好哇!你还替她说话!”宁玥更火了,腮帮子全都鼓了起来,像只小胖松鼠。
玄胤放下手里的糕点,道:“好好好,我不替她说话了,她无耻,看上了有妇之夫。”
“你敷衍我!你心里其实根本不是这么想的!”话一出口,宁玥自己都恨不得把自己咬死,这么矫情的话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吗?她好像越活越回去了。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玄胤问。
宁玥不说话了,低头,生闷气。
玄胤宠溺地捏了捏她手指:“耿灵儿把你撞倒了是不是?有没有哪里受伤?”
提起这个,宁玥更来火,她在后宫,差点被耿灵儿撞掉宝宝,他倒好,在前头陪德庆公主挑选驸马,俩人坐那么近、有说有笑,一待一上午。
“不想理你!”
“你最近火气很大啊。”
不是一般的大,翻脸比翻书还快。今天的事,他确定自己没有做错,而且那么直白地断了德庆公主的念想,她仍旧不满意。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他试探地问。
宁玥不吭声,刚才还迫不及待地想与他分享怀孕的喜悦,这下子,什么都不想说了,这家伙最好能自己猜出来,要是猜不出来、、、
玄胤可真真儿是猜不出来。
他越猜不出来,宁玥越生气,一直气到王府,都忘记与他说皇甫颖的事了。
……
耿家
皇甫颖来到了耿云的书房,门口的两名护卫伸臂拦住她:“夫人,世子不在。”
皇甫颖面不改色道:“没关系,我不找他,我的《兰辞》忘在宫里了,我记得他有,我拿了就走。”
“可是……”高个子护卫说道:“夫人,世子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别人不得随意进入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