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看,你咋不照照镜子呢,别逼我翻旧账。”
“你翻啊,当着孩子的面,你翻一个试试,翻不出,就滚蛋。”
“该滚的是你。泼妇!”
章丽萍怒火中烧,讲完一句“那就同归于尽”,扬起手,对准桌上的青玉花瓶——
陈晚开门,一脚踏进玄关。
当头一团硬物迎面砸来,太快了,陈晚卡在门口进退两难。
侧厅突然奔出一道人影,像猎豹,闪到陈晚身前,双手一扑,青玉花瓶改变方向,撞在了玄关墙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小猎豹回头,劲风尚在,眼有血色:“玩一趟回来人都变痴呆了?他妈的就不知道躲?”
陈晚平复心跳,冷眼:“几天不在家,欠收拾是不是?”
小猎豹瞬间萎了,变成一只纸老虎。
至此,大别墅才安静下来。
章丽萍换脸比翻书快,瞬间喜笑颜开,“晚晚回来了,怎么不告诉妈妈,也好派车去接你。”
她穿了件水蓝色针织衫,阔腿长裤,脚上是来不及换下的高跟鞋,抬手拢了拢头发,食指上硕大的蓝宝石极为显眼。
陈晚绕过地上的碎片渣子,走进客厅,“我东西不多,不用特意来接。”
陈劲国也恢复了儒雅的长辈形象,“叫陈姨多做两个菜。”
章丽萍一听,冷飕飕地来了句:“哟,总算知道关心儿女了,晚晚出去半个月,你个当爸的打过一个电话没。”
陈劲国横眉,提高声调,“你够了啊。”
“也难怪,精力都放在狐狸——”
“妈。”陈晚打断,她站在楼梯口,“后天晚上请宋明谦吃饭,时间可以吗?”
宋明谦三个字,果然是这个家的灵丹妙药,万试万灵。
陈劲国和章丽萍立刻热忱,话题一致,“可以的,可以的,和明谦说好了?地方订了没?”
陈晚说:“还没有,你们订,我再告诉他。”
两位长辈满脸喜色,好像刚才的争吵从未发生。
陈晚移开眼睛,一步步上楼,“我先去休息会。”
“去吧去吧,吃饭叫你,陈姨,做菌子汤,晚晚最爱吃了。”章丽萍扶正手上的蓝宝石戒指,走向厨房监工。陈劲国坐回沙发看报纸。
还站在玄关处的小猎豹,一手插裤兜,一手拖着陈晚的行李箱,跟她上楼。
走到楼梯一半,陈晚头也没回,“陈朝阳,再笑一下你试试。”
陈朝阳嘴角僵住,这女人,后背是长了眼睛吗!
陈晚进卧室,她不在家也有人每天打扫,窗户支开,房间通透明亮,有她淡淡的香水味。陈晚把包丢床上,陈朝阳用力一推行李箱,呲溜呲溜滑到墙边停住。
陈晚瞄他一眼,“又没去上学?”
陈朝阳说:“没去。啧,你那什么眼神,我今天要不在家,那只花瓶就砸你脑袋上了。破相了看宋金主还要不要你。”
陈晚操起高跟鞋朝他扔过去,“滚蛋。”
“你有种。”陈朝阳凌厉一躲,鞋跟还是擦了一下脸。“吃炸药了啊!”
陈晚光脚去拉窗帘,“你少惹我啊。”
“别人旅游是散心,你一回来是杀人。”陈朝阳躺到她床上,四肢张开呈大字。“云南好玩吗?”
“不好玩。”
纱帘拉上,光线柔和许多,陈晚踢了踢陈朝阳的大长腿,他往边上挪开了点,陈晚坐在床上。
“爸妈是怎么回事?”
“吵架呗。”
“为什么事?”
“抓奸。”
“在床?”
陈朝阳乐了,一个打挺坐直,“要真是捉奸在床,今天可不是吵架这么简单了,起码动用核武器。”
陈晚白他一眼。
陈朝阳嘿嘿笑。
陈劲国经营了一家中型规模的公司,早年属于外包性质,哪有活就上哪揽。这几年得贵人帮助,倒也有模有样上了正轨,陈晚理解的正轨,是从生产到经营再到售后,形成了完整链条。
陈劲国和章丽萍和他们那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没受过高等教育,能有今天的成绩,两人相当满意并且自豪,有点钱,但有钱之后的臭毛病也一个不落染上了。
陈朝阳之所以会对亲爸出轨的事嬉皮笑脸,是因为经历太多,麻木后就是习惯。
想到这,陈晚态度柔和了些,转头看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