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抬起头,这一抬,除了她的漂亮,宋明谦还记住了她的眼睛,清澈一汪如秋水里的月亮。
宋明谦双手插袋,“小哑巴?”
她又把头低下去。
“真的是哑巴啊。”宋小爷出于对残疾人的可怜,把从德国带回来的大奶糖全部给了她,陈晚一把揽在怀里,还是低着头。
宋小爷得意极了,“我就知道你想要,我懂你的心思,你记住我哦,下次我来看你。”
陈晚抬起头看着他。
“我还会给你带大奶糖。”
像是吃了定心丸,陈晚抱着糖果溜走了。
当时还是宋氏茶水间小妹的章丽萍,因为缺人手被临时调去后勤部搬运福利品。
事情忙完她在一边休息,正好看到这一幕。
半个月后,章丽萍不顾陈劲国的强烈反对,为陈晚办理了领养手续。
这是从此往后,她在陈家说一不二的底气来源。
陈晚命中带富,陈家从此直上云天。
宋明谦从旧回忆里回神,陈晚的眼泪还挂着,十几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宋明谦想疾言厉色,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嘲讽,可最想的,竟然是去抱抱她。
那是他最后的骄傲。
宋明谦脚步停在门边,开门时有微微的声响,似有似无地说了句:
“小晚……记得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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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谦乘电梯下楼,十五层的时间里,他飞速思考,电梯“叮”的一声到了一楼,门往两边划开,新鲜的空气扑面,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心脏又恢复了强大。
来的时候没有车位,宋明谦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陈晚租的这个地方是闹市,楼房间距窄,一出小区就是大马路,宋明谦手搭在车把上,又忽然停住。
他回头往后看,五米远,靠边停了辆出租车,车门打开半边,应该是正在付钱。
不久,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霍星看到宋明谦的时候,他正在数刚才司机找的零钱。
宋明谦在黑色卡宴前负手而立。男人、车,都是绝好风景。
“找陈晚的?”
霍星脚步停住,捏着一把零钞。
宋明谦笑着说,“霍先生,小晚和我提过你,在云南的时候我们通电话,她说碰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你猜她是怎么说的?”
霍星看他一眼,目光幽暗深远。
宋明谦走近,擦上他的肩,一字一字的:“她说,她想睡你。”
这句话的尾音,消匿于尖锐的汽笛声里。
霍星的拳头握得铁紧,那把零钱皱成了一团。
“小晚性格从小就开朗,喜欢什么就要什么,鬼机灵一个。”宋明谦语气亲密,像在分享心得,“你要拿她没辙,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她怕痒,特别是腰。”
宋明谦低声笑,渲染得暧昧又香.艳,“她身体哪里软,你就往哪戳,没两下就服服帖帖了。”
话音一落,霍星的拳头就砸了过来。
宋明谦下巴生生挨了这一下,踉跄着退了两步才站稳。疼痛从面部开始蔓延,他动了动嘴,麻木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霍星绷着喉咙,眼像火烧,“你他妈的是人吗?”
宋明谦寒光大振,站直了身子,嘴角的血加持了这份冰冷,他呵的一笑,“我让她玩,玩腻了迟早得回来,她生来就属于这个城市,你能给她什么?旅途中的消遣而已,你算个什么东西!”
霍星拳头又紧了。
宋明谦眼睛微眯,冷声笑,“你拿什么跟我比,拳头?”停了停,又说:“你还有个尿毒症的妹妹吧?”
起风了。
霍星的拳头松了。
“尿毒症唯一的办法就是换肾,小晚心软,你多陪她几次,没准能把手术费给凑齐,但肾.源——你比我更清楚有多难排上。”
宋明谦是个精明的商人,再棘手的问题,他都能抓住弱点。
这阵风卷着沙尘,呼吸间都是干燥的气味,仿佛能感受到颗粒在鼻间摩挲。
霍星的手垂垂落下,皱巴巴的零钱松开。
宋明谦的声音格外冷静,“霍先生,我们不妨选择一个最有利的赌注。”
天空被大片的香樟树密密挡住,阳光挡在外面,一片阴郁。
直到那辆卡宴嚣张地从面前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