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低声笑,“没良心的。”
陈晚和他站在河边,吹河风,看河对面的星星灯火,他们谁都不说话,她挽着霍星的手,久而久之,呼吸的节奏也与他同步。
她喜欢云南,喜欢昭通。
喜欢这个男人,带她看他看过的风景,见他生命里重要的那些人。
一如这座小城镇,质朴,简单。
10月10日,农历九月九,古历上说宜婚娶。
这一早两人几乎同时醒,天刚敞光,夜色还未完全褪去。
陈晚翻出早就准备好的白色衬衫,一条紧身牛仔裤,简单干净,像是荷叶上被人发现的第一颗晨露。
她打开窗户,隔夜下过一阵雨,混着泥土香,一个不落地送进鼻子里。
陈晚深呼吸,这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决定。
早上八点不到,两人开车出门。
霍星穿得更简单了,是他的秋季警服,一件浅灰色的衬衫。立领笔挺,面料硬朗,十分合身,衬得他清爽干练。
陈晚一路开得慢,按着导航的路线前进。
霍星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又觉得没味道,随手掐灭,看着她。
“东西都带齐了吗?”
陈晚猛地一脚刹车,从包里掏出户口本看了又看。
“带齐了,带齐了。”
霍星无语,转头看窗外。
陈晚重新发车,摸上方向盘才发现手心有汗。
“那个,我们要不要买点糖?”
霍星问:“嗯?”
陈晚说:“待会领完证,要给工作人员发喜糖吧?”
她说得小心翼翼,唇齿不利索。
霍星嗯了声,“那,那就买吧。”
陈晚又是一下急刹,霍星下车,去马路对面的小商店,回来时手上提着一大袋糖粒。
陈晚瞅了一眼,“有点多。”
“喜糖,多就多吧,吉利。”
到了民.政局,今天登记的人很多,好在他们时间早,晚二十分钟,号都取到三十之后了。
照相的地方在大厅的右边,隔出一块地方,架了个小台,墙上歪歪斜斜挂着一块脏兮兮的红布。
摄影师大声喊叫,“下一对,霍星,陈晚。”
陈晚一声暴吼,“到!”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整个大厅的人都看了过来,窃窃发笑。
霍星:“……”
陈晚一把抓起他的手,“在这里!来了,来了。”
急不可耐的架势把摄影师也逗乐了。
“新娘子站右边,对,挨近一点,新郎笑一下。好的,非常好,我数三下——1、2、3——”
咔擦。
陈晚才恍然,这是他们两人的第一张合照啊。
领了照片,就去内厅填资料。
先是两份声明书,一人一张,一模一样。陈晚看都没看,找准签字的横线处,握笔一划,行云流水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下笔有力,力透纸背。
霍星低声一笑,“看都不看就签了。”
陈晚淡定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张卖身契吗?”她望着他的手,正声说:“这位买主干嘛呢?一动不动几个意思,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霍星抬头看着她,脸色叫做不高兴,呼吸有点重,有点急,有点期待。
他忽然开口:“陈晚。”
“嗯?”
“刚谈上那会我就在想,总有一天,你会跟我姓。”
那是他们第一次欢爱之后,那张小小的木板床上,窗户开了半边,一转身就能看见斜在天边的月亮。霍星从背后抱住她,享受着她的身体,交付出自己的灵魂。
那时候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和执念,他和这个女人之后的路,不会只用“仅仅”这个词去形容,而是有很多人生的可能。
因为职业关系,霍星的直觉一向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