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青梅仍不得要领的样子,陈凤章不再多解释:
“你若实在觉得烦恼,不如随父母亲去杭州待一阵子,静一静心再说吧,省的这样烦恼。”
方青梅当时虽拒绝了陈凤章的提议,却暗地里也动了心思:不如先离开周渐梅跟前,自己一个人好好想一想吧。
是以才有了独自一人北上的想法。
只是没想到,周寒竟这么轻易的点了头。
不仅答应了她的提议,还从容的在私下里为她做出门的准备:马车,银钱,干粮,乃至路上的行头,甚至出门的男装——无一处不打点的周到细致,倒一时让方青梅有些无所适从了。
次日一早,方青梅与周寒向周老太太请安完毕,方青梅便被周老太太留下学打马吊牌——陈夫人一走,年下周老太太被勾起来的牌瘾仍未过足,只好把二孙媳妇拉来顶上,不会便不会吧,哪个不是从不会学到会的?
抱着这样的态度,周老太太兴致勃勃拉着二孙媳妇教了起来。也亏得方青梅学得快,过了晌午便熟悉起来,已经打的有模有样了。
又陪着周老太太轰轰烈烈搓了一下午马吊牌,她老人家早就找丫头去跟周寒下了吩咐,本意是留方青梅再打一晚上,便可正式出师了。方青梅打牌打的手腕子疼,好不容易找个借口,终于哄得她老人家放了人,头晕眼花往梅园里走。
谁知刚进了园子,还未过竹林,便听到周小宝的动静:
“……二叔,你这里说的不对!青梅姐姐念的不是这样的!”
打了一整天马吊牌,方青梅被折磨的腰酸背疼,这会可不想再被周小宝黏上,便小心翼翼放轻了脚步,想着避过这叔侄二人。谁知就听到那边两人的对话:
“小宝若渴了,咱们就回去叫小凤给你倒茶喝吧。这里头装的是酒,喝了会头疼的。”
“二叔不怕头疼吗?二叔为什么要喝啊?”
“二叔喝了也头疼。可是喝了它可以治病。”
“二叔病了吗,是不是也像小宝一样生痘子了?”
方青梅站在竹林边偷听,正暗暗在心里吐槽周渐梅骗小孩子,谁知就听到周寒哄着小宝道:
“二叔不是生痘子。二叔喝酒,是为了治伤心。”
“为什么伤心啊?”
“因为二叔喜欢的人要到远处去了。”周寒仍耐心笑着,哄着怀里的周小宝,“就像我走得远了,小宝看不到我了,你是不是也要伤心啊?”
“……”
听到这里,方青梅便是一怔,喉口里突的泛起一道滋味直扎到胸口,然后“哗”的在胸口散开去,说不上是酸,是涩,还是别的什么。
她凝固了脸上的笑,脚步轻轻,悄悄的从一旁绕过竹林去,回了房中。
待周寒回到房中,看到坐在暗中的方青梅,也是一怔:
“什么时候回来的,祖母不是着人来说晚些才回来?我还想着过会去祖母那里看看呢——怎么也不点灯?”
说着亲自将房中的蜡烛点着。
房中乍亮起来有些刺眼,方青梅眯了眯眼,用手在眼前头挡了一会,才笑着说道:
“刚回来。小凤说你还没吃饭呢,我也正好没吃,一起再吃点吧。”
周寒点头便起身:
“也好。我去跟厨房说。”
“这时候不吃饭你也不觉得饿。”方青梅捧着肚子懒洋洋往桌上一趴,“啊,我可是饿坏了。”
周寒正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回过头笑道:
“这阵子习惯了两个人吃饭。一个人都不知道想吃什么了。”
“……”
直到饭菜摆上桌,方青梅捧着饭碗心里仍在想着周渐梅刚才那句话。
周寒吃饭轻易不说话,“食不言寝不语”的教导贯彻的十分之好,平时吃饭,都是方青梅说话较多。不过看方青梅今晚一直沉默,他便也不习惯,搁下筷子道:
“我今日让小海去兑了些金叶子,走的时候你带在身上。西北那边不太平,银两太沉不方便,这个在身上放心些。”
本以为方青梅会推辞,谁知方青梅点点头,并没有客气:
“……嗯。”
周寒看看她,又道:
“我细想了想,既然我也得入京找李大夫,去京城不妨还是同我一道吧。不然你随徐杨动身,扬州这边也没法交代。等从京城去西北,你再随徐将军动身,如何?”
他本以为方青梅会犹豫,谁知方青梅听了,毫不犹豫便点头道:
“好。那便你我一起入京吧。”
☆、第78章 青梅赴西北
徐扬的信中提到,预备正月下旬入京,京中征粮诸事处理完毕,二月中下旬便要动身去西北。
既然定了与方青梅入京,眼看天气日渐暖了,北上的河道也渐渐畅通,周寒便告知了家中诸位长辈,要回京中找李涵珍先生复诊腿伤。周老太太与周夫人颇依依不舍:
“不如写信请这位李先生南下来吧?你们也好在家中多待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