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岚想了想,又为难道:“可我怕纸鸢忽然没了,祖母那边来责问...”
晏三思毫不在意地一摆手:“娘那里我去说。”
这正合重岚的意思,她出门之后直接把满面泪痕的纸鸢留在秀姨娘院子,只说是晏三思的吩咐,至于后来如何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清云走到路上却难掩兴奋:“少夫人这招真是高明,依着老夫人的性子,要是二老爷把人收了,她也说不出什么来,肯定怪不到您头上。”
重岚伸了个懒腰:“院里总算收拾干净了,你回头吩咐人去把咱们善德医馆刘郎中请来,终于可以好好调理了。”
清云点头,认真记下,又冷不丁抬头问道:“可今天要是二老爷没瞧中纸鸢,您这番功夫不都白费了吗?”
重岚默默地看她一眼,清云自己先悟了:“算了,就二老爷那脾性,长得模样稍周正些的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纸鸢了。”
她又转头问道:“可您不怕她在二老爷那儿说您和少爷的坏话?”
重岚懒洋洋地道:“这有什么的,她再怎么往上爬也至多是个通房,二老爷又是个喜新厌旧的,没两日估计就要撂开手,她若是敢说,我就敢把她当初兜搭少爷的事儿传过去,二老爷能信她才怪了。”
清云佩服点头,转身去外面找郎中了,郎中在自家药店坐堂,为人断是可信的,她问道:“先生说我什么时候合适准备怀孕的事儿,应该准备些什么?”
刘郎中想了想道:“这我也不好断言,少夫人能否先让我请个脉?”
重岚点了点头,把手搭在软垫上,一边由他诊脉,一边转头跟清歌清云小声闲话:“马上就要过中秋了,我往年都是和大哥二哥一起过的,今年可怎么过啊?”
清歌知道她的意思,皱起眉为难道:“两位少爷肯定指望您跟他们一起过,但就怕府里这边不放人”
☆、第105章
重延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未婚的男人,闻言倒也没往深处想,手伸到半途一转就给了晏和。
三人又等了一会儿,就见重正领着重姑母和昭堂姐进来了,重姑母也不知道是怎么管教的,重正出去的时候还耷拉着一张脸,进门却硬挤出了几分笑意,虽然不真挚,但总比一张苦瓜脸好看过了。
重姑母撩起裙子坐下,昭堂姐亦步亦趋,等她发话才在她身后的一张小杌子做了,几人都是亲戚,问起话来也不客气。
重姑母斜了重延一眼:“这明明都快要成亲了,我听说老二前些日子还想着要逛勾栏,可是对这门亲事不满啊?”
她转头瞧了眼郑昭,不急不慢地道:“我们昭儿的婚事,我和她爹都是极看重的,若是你们敢委屈了她,我这个做娘的头一个要来讨说法。”
重延想了想道:“二弟前些日子是犯了糊涂,但已经被我劝阻了,昭堂妹也是我堂妹,嫁进来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了的。”
他侧头看了眼重正:“以后老二房里的银钱人事都交由昭堂妹管,我回头也会吩咐下去,要以堂妹说的话为准。”
重姑母这才缓了神色,一边的郑昭面上分毫不动,半分女儿家的羞赧之色也无。
重正面无人色,重岚忍不住捂嘴偷笑,重延带着众人到了水榭,又转头吩咐下人摆饭:“可惜现在是中午,咱们赏不了月了。”
重姑母不以为意地摆手道:“也只有你们读书人才喜欢那些吟诗弄月的风雅事儿,咱们一家子团团圆圆的在一处吃顿饭不比什么都强。”
重延正要应答,就见水榭外管事匆匆跑了进来,满脸尴尬地道:“两位少爷,三姑奶奶,外面大爷带着一家人来了,小的本来想拦着,没想到他们直接在门外数落开了,我不敢擅自做主,您看...是不是把大爷一家请进来?”
此言一出,桌上的重家人都齐齐皱了眉,重瑞风一家子来了金陵他们是早都知道的,只是故意装不知道罢了,本以为撕破脸再也不来往的一家子又找上门来,简直是牛皮糖一般,怎么甩都甩不脱。
重延问道:“只有大爷一个来了吗?”
管事摇头道:“大夫人,大少爷,四姑娘,六姑娘都来了。”
重延想到白氏他们,皱眉摆手道:“让他们进来吧。”
管事转身下去迎人,重姑母见几人神色不愉,只能劝道:“瞧在你们伯母堂兄和堂妹的面子上,吃顿饭又不值个什么。”
几人正说话间,就见重家大房一行人被迎了进来,重瑞风满脸堆笑:“大家都在啊,正该如此,中秋本就该一家团圆。”
重柔见重岚和晏和都在,眼睛不由得一亮,被重丽不动声色地挡了一把,便只坐在她旁边的旁边。
白氏重丽和重敬满脸愧色,倒是重瑞风神色如常,丝毫不觉着尴尬,大方在重延身边落座了:“好歹我也是长辈,在金陵住了好些日子了,你们也不少来瞧瞧我。”
他又转向重岚:“还有岚姐儿,你和姑爷都成亲小半年了,登上我们家门的次数才几回,也不说来走动走动。”
重延也不接他的话,神色淡淡地给重岚拔了个螃蟹,精心把蟹肉剔到她碟子里,才不急不慢地道:“是个好日子,可惜三堂弟不在,不然咱们也能好好聚聚。”
重瑞风想到重白当初干的丢人事儿,面色不由得面色一僵。
重姑母见他神色难看,转向殷勤凑趣说话的重柔问道:“四姐儿怎么也回来了,不应该在陈府过节吗?”
重柔面上难看,垂头含糊道:“府里出了点事儿...”
重姑母不悦道:“你既嫁进了陈家,就该安守为人妇的本分,夫妻本为一体,夫家有难你更应该在一边帮忙才是,怎么能回娘家独善其身呢?”
重姑母是长辈,重柔就被被训几句也没法说理,只能暗地里攥紧了帕子,低低地应了声是,又把目光黏在重岚和晏和身上。
重岚压根没瞧见她的目光,愁眉苦脸的看着碟子里的蟹肉,她大哥本来是好意,可惜她现在吃不了螃蟹,又没法明说,闻着螃蟹的鲜香往鼻子里钻,心里简直是苦不堪言。
正纠结的时候,旁边一双筷子伸了过来,把她碗里的蟹肉尽数夹走,又给她加上了几块烧鹅让她填肚子。
重延见自己亲手剔的蟹肉被妹夫吃了,抬头不悦地看了晏和一眼,但冷不丁想到方才重岚拒酒的行径,眼底浮现几分若有所思。
一边急的五脏犹如火烧的重柔终于逮到插话的机会,用绢子掩嘴打趣道:“都说堂姐和堂姐夫好的如胶似漆,我本来还不信,今日瞧见了才真信了。”
重岚慢悠悠咽下一口鹅肉:“四堂妹难道就没有和堂妹夫如胶似漆的时候,有什么好不信的?”
重柔捏着筷子的手一顿,重瑞风见她左右说不到正题,干脆咳了声,直接道:“你堂妹原是和堂妹夫不错,只是这些日子陈府出了点事儿,你四堂妹和你堂妹夫闹了一场,陈府让她先回了娘家,你妹子这回能不能回去就全靠你了。”
无故被赶回娘家乃是奇耻大辱,重柔脸涨得通红,几乎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了。
重岚这才恍然,难怪以重柔的性子还欲言又止的,原来是桩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