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
“吾为棋盘,收此尸山血海入吾局中,成山川河海。收此血气厉鬼入吾局中,为兵将士兵卒。然否?”
“善!”
“尔为吾诡道之种生,诡道之气聚,与吾本命一体。今日助尔成天元,执吾谋道棋盘,入吾心神心意,待吾杀尽四方,取得无数尸山血海、血气厉鬼扩其局,成就谋天之道!”
周继君鬼使神差地说出这番话,出自本心,却似毫无缘头。
“善!”
诡道蛇人眼中闪过歇斯底里的狰狞和阴冷,蛇尾拍动陡然跃起身,张开血喷大口扑向周围的血气厉鬼,好似猎食般,将它们一个个吞噬。
眼中闪过寒光,周继君接连张口吐气,连团白气涌出,在半空扭转身形,须臾化为两只蛇人。那两只蛇人定睛看向那条如疯魔乱舞的诡道蛇人,嘴角流露出或是高深或是残忍的笑意,相视一眼,齐齐扑向那些血气厉鬼。
“你也想分一羹么?”感受着体内蠢蠢欲动的藏象,周继君冷笑一声将流转的先天精气缩回藏象,不让它得一分好处。如今凝练出四道先天精气,才堪堪能与藏象保持平衡,若是再让它吸收天地之气却不炼化出精气来,那实力差距又将拉倒。待到它什么时候乖乖臣服,吐出那第五道先天精气,什么时候再让它继续吸收天地之气。
中央战场之外,客家娘、千若兮、李史武包括那些剩余的宗派掌门或是大煜武师都死死盯着那团已经血雾纷飞看不清内中详细的尸山血海处,他们只知道那个诡异的君公子只身其中,却不知他在里面到底如何了。面对武尊武王所化的血气厉鬼,他即便再异如妖魔,恐怕也不会好受吧。
“快好了嘛。”
周遭依旧是血影飞舞,看不清外边的情况,那些幸存的厉鬼已渐渐被蛇人们吞噬殆尽,剩下的依靠残念茫然地四处躲避着,可却已是强弩之末,不一会儿,三道蛇人已然肚皮饱胀。
“天地山海为棋势,天地英灵为棋子,汝为天元,化!”
《与天谋道》中化棋篇的道论出现在周继君脑中,此诡道法诀其实并不能称之功法,它以亡魂为棋子,以尸山血海为棋局,往往以修炼者的心神为天元,筑造成执掌于道心的棋盘。依靠诡道杀的人越多,这诡道便会精进越快。与天谋道,先与人谋起,待到那心中的棋盘大到无法容于天地之间,那这天地便已是你的棋盘,诡道大成。
随着周继君这声爆喝,三道蛇人喉咙翻滚,黑煞煞的亡魂怨气被喷吐于周继君头顶那片血雾中。待到吐完,那只诡道蛇人上前一步,眼中闪过诡异的精光,喉头翻滚,良久吐出一个字:
“化!”
黑压压的亡魂怨气与那血雾纠缠在一起,血雾渐渐变得单薄如方块,好似棋盘,从它上面生出连绵不绝的骨白色山脉和那一条条艳红的河流,一个个毫无意识的小人凭空出现在这山脉河流间,有大有小,大者武尊,小者武侯。
诡道蛇人手托棋盘,眼中飘过喜悦,回身朝另两道蛇人躬身行礼:
“善!”
“善!”武道蛇人一脸冷漠残酷。
“善!”玄道蛇人则一副高深莫测的浅笑。
“善!”
周继君长舒一口气,将那三道蛇人收回体内。诡道蛇人手托棋盘坐于心房旁的诡道力种上,看着棋盘苦苦沉思。玄道蛇人跃身来到上丹田的玄道力种上,翘首而立。武道蛇人猛地跳下,来到位于下丹田的武道力种上,闭目打坐。
从这一刻起,三道力种不再成鼎足之势守护藏象,而是分别驻于上下中三大丹田。而它们所生出的玄道蛇人也不再像从前回归体内后便化入道之力流进道种,它们自成一格,却又互相呼应。如此一来,却是把那藏象孤立开来。
周继君身体内两大体系,藏象和三道,在今日终于定局,它们彼此间有着隐约的联系,却又不再像之前那般交融,反而相互对峙着。
天空中的日头已然开始下落,强烈刺目的阳光垂落下来,拂开了那团团血雾。
众人放眼看去,那个君公子施施然走了出来,不仅安然无恙,反而似乎精神又旺盛了几倍。待到他们目光飘向君公子身后时,不由得各个心底发凉,脊梁骨溢出滴滴冷寒。
却是周继君身后那原本一地成堆的血肉尸骨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哇!”
一名低辈弟子只觉得腹中翻滚,一阵阵恐惧恶心冲上心头,忍不住抱着一旁的大树弯腰吐了开来。
当他吐完后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正朝这走来的白衣少年,嘴角浅笑间仿佛还有血丝肉末未擦干净,那名弟子尖叫一声,眼前发黑,转了两圈,晕倒过去。
第四十六章云州别话
徐徐清风流荡在树断枝折、残碎不堪的密林间,千若兮、客家娘以及那些一脸浓浓戒惧的掌门、弟子们看着白衣少年一步步走来,不由得面色发白,除了客家娘紧缩回马车外,其余人都是匆忙后退。
适才周继君在那中央战场时,血气如艳红的浓雾将他包裹,外边的人都无法看到内中的情景,并不知他只是收了那些血气厉鬼尸山白骨炼化成棋盘棋子。他们看见大坨的尸体血迹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再回忆起之前周继君拾起死人大腿好似念念不舍地细细品味,这些人心中已然认定周继君是一个生啖死人骨肉的妖魔。
就在所有人都神情微慌、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时,一个穿着黑色武士服的青年却纹丝不动。他抬起头,微微发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周继君,下唇被咬破,已然滴出赤红的血渍,好似咬的不是自己而是对面那白衣少年的肉。
看着李史武眼中浓浓的仇恨、愤怒以及一丝迷惘,周继君暗自叹了口气,心中微微一软,却转瞬间坚定起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将你期待已久的后续心法交给你,你助我逃脱,我们都没有违那约定。如今诸事已罢,你便去扬州追求你的武道吧。”
李史武恨恨地看着周继君,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一样,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凄凉悲恸,听得人心头一堵,鼻子发酸。
“约定?你根本就是一直在算计着我,算计着所有人!”
“定是你向刹境宗通风报信,然而带着我们大帮人来到这,根本不是为灭刹境宗,而是为了和刹境宗拼得两败俱伤。你那所谓后续心法也与我黑水门功法相逆,可怜师叔祖没有留神察觉,被你害了!”
眉头挑起,周继君嘴角溢出一丝冷笑道,“你错了。君子一诺,驷马难追。我传你们的黑水煞力,无论是之前的修行功法还是后续心法,都是完善无漏的。可惜…….你们那那竹武尊却在与同级高手激战时强炼此心法,导致心神失守。他身体内的黑水煞力、至阴之气以及两日前你们那些武王传输给他的黑水煞力早已经水火不相容到极点,只等午时一到,心神失守,便会激战于体内,最后的结果便是自爆。”
周继君这番话说得周围众人脑袋发昏,除了李史武和千若兮能略微理解些许外,其余人大多一脸茫然。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将云州大小宗门都计进去,灭杀了这么多掌门,更是让黑水门和刹境宗两大巨头毁于一旦…….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千若兮望向周继君张口问道,可当少年的目光飘向她时,她却心头一慌,连忙移开。闻言,众人都迫切地看着少年,如今云州武道的格局将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一切是必然的,只是不知眼前这个始作俑者到底属于哪方势力,亦或者是某一个隐在暗处觊觎着云州的庞大势力?在他们心中,周继君此举定是谋划良久,牵扯众多,定是为了颠覆多年来云州的传统格局,好插足进来,甚至是一统云州武道。
谁也不会想到如今发生的这一切完完全全只因为周继君的私心。最开始得了公主的密函,得知刹境宗将派武尊去对付他爹爹,于是便准备用改进的黑水煞力结交黑水门,让他们相助前去阻拦刹境宗。孰料与黑水门弟子发生冲突,将其斩于黑水大殿中,周继君知道他与黑水门这个仇结定了,便用黑水门的气数相要挟,换得两日时间。
两日内,周继君初习诡道功法,并开始谋划起着庞大的宗门毁灭之计。两日后,在黑水大殿上,周继君只传其正统的黑水门修行功法,并未传其关键的稳定安养心神的心法。黑水门得到功法后果然翻脸,却被周继君狠狠算计了一番竹武尊,使得他心绪大乱差点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