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朗一声惊呼,将沈来宝心里的火焰噗嗤噗嗤熄灭了。花朗三步并作一步,快步上前,猛拍他肩头,朗声,“宝弟,真的是你,巧啊!”
沈来宝干笑两声,不知为何有种被抓包的感觉,明明他和小花只是说了几句话,并没有要拐走他妹妹的念头,“巧。”
“你怎么会在这?”
“和我爹一起去西关府参加今年的商会,可是没想到前路塌方,就逗留在了这。”
花朗连呼太巧,花平生没有过去,只是在那边廊道看着,方才他看女儿过去的缓慢脚步就有猜疑,等看她忽然对那门缝似有动作,更是确定。所以那房里出来个沈来宝,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沈来宝快步走到花平生面前,同他问好。花平生心中仍在感叹女儿和他的缘分,又觉安心。只因他着实欣赏沈来宝,待女儿又好,做女婿足矣。但他也知道妻子对沈家有意见,所以也不能当面表态支持女儿,免得伤了妻子的心。
长子的婚事已经成了她的心病,女儿的婚事,一定不能再给她心里添伤。
比起沈来宝来,不得不说,花平生更在乎自己的妻子。
他面色温和和他说了几句话,那原本在呼呼大睡的沈老爷忽然起来了,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宝,我怎么听见你花家叔叔的声……咦?!花老弟,果真是你!”
都说他乡遇故知,总会多几分亲近感,如今沈老爷就是这种感觉。他连呼太巧,因十分欢喜,便拉着花平生去喝酒,丢下两个小辈。
花朗知道沈来宝不胜酒力,便没提。可沈来宝不想留在屋里脑补太多,也拉着花朗去楼下喝茶吃花生米。
四人一走,这廊道上的人陆陆续续从楼下回屋,喧闹的客栈也开始安静下来。
沈老爷拉着花平生在楼下喝酒,花朗拉着沈来宝在邻桌喝茶。沈来宝见老爹兴致高,也没拦着。他爹除了喜欢纳小妾,还喜欢喝酒。现在纳妾的毛病已经不犯,就光爱喝酒了,难得他高兴,就没管。
喝酒总比喝茶散场快,毕竟喝茶是不会醉的。
花平生因记挂女儿和沈来宝的事,颇有多年心愿放下的意味,更因为女儿要真嫁了,那就在隔壁,多好呀。一高兴,也跟着喝了不少。
花朗颇觉父亲今晚好像高兴开了,也不知道为何这么高兴。不过半个时辰两人就喝醉了,沈来宝便唤了下人来将他们送回房里去,自己继续和花朗剥花生吃。
“对了,宝弟,你知不知道我妹妹也来了?”
提及花铃,沈来宝的心就跳了起来,“知道。”
“要不是太晚了,真该喊她下来一起聊天的。”花朗不知他们已经见过面,叹道,“宝弟,你当真不喜欢我妹妹吗?我妹妹就这样不好?”
沈来宝认真道,“小花她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沈来宝顿了顿,看着好友真挚殷切的眼神,说道,“我喜欢小花的。”
花朗见他说得如此自然,还以为这喜欢只是对朋友对小辈的喜欢,自己又叹了一气,“你都不知道那些媒婆,当真烦人。什么都往死里夸,可我一打听,这是哪跟哪,尤其是那个知州的儿子莫公子,表里不一,媒婆把该隐瞒的都隐瞒了,把好处都夸上了天,我母亲差点心动,还劝铃铃选莫家。”
沈来宝默默为再次躺枪的莫公子点了根蜡烛,一会才反应过来,“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花婶婶愿意让小花自己选?”
花朗点头,“我们家不一样,我娘是不乐意的,可我爹坚持,好像也是劝了我娘好多年,我娘才答应让我们自己选。不过因为我大哥一事,我娘要是真瞧不上那个女婿人选,那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吧。”
沈来宝知道花续和秦琴一事对花家婶婶的暴击太重,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听他娘说,如果秦琴能为花家开枝散叶,花家婶婶也不会在意了。可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回事,三年了还没个孩子。这就更让她恼怒,如今花朗说花家婶婶可能会插手小花的婚事,他也不意外。
就算主动权真在小花手上,他也想让她母亲点头,毕竟小花和她母亲的感情那样好,他真抢走了小花,那以后她怎么面对她娘?
沈来宝发现原来要把小花带回家,需要经历这么多难关,而且每一个难关都比做任何事都要更用心,不想走错一步,和她有缘无分。
“花二哥,要不让小二上一壶清酒吧。”
花朗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这一杯倒的渣就不要想着喝酒的事了,我可扛不动你回房。”
“……”
“对啊,花二哥说的没错,你就是个一杯倒的渣。”
两人皆是一愣,只因声音实在是太耳熟了。两人猛然回头看去,那负手蹦着步子过来笑盈盈的少年可不就是盘子。
盘子轻步走到他们面前,顺势坐下,摆手,“哟。”
花朗讶异,“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还没等他答话,他就亢奋了,“缘分!缘分!”
盘子翻了他个白眼,“缘什么,我是特地追着你们来这的。”
沈来宝问道,“追着我们来这做什么?”
“找你们玩啊,我一个人待在明州真的是太无聊了,人都要憋出毛病来了。”盘子拿了颗花生在手,剥了壳吃了一粒,实在是晒得太硬,把剩下一颗丢进“壳山”中,“这里的茶真难喝,不如我们去外面喝茶吧。”
沈来宝皱眉,“你还没喝过这里的茶吧?”
盘子微顿,拿了一杯茶就喝了一口,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果然难喝,我都成先知了。”
花朗瞧着被喝得空空如也的茶杯,又倒了一杯,“还是挺好喝的。”
“我发现一家很不错,一起去吧。”
盘子今日表现着实反常,沈来宝没动,直到他又喊了一声,两人才起身。
到了外头,连马车都备好了。盘子自己先跳了上去,两人随之上车。沈来宝见他面色愉悦,似心情大好,可总觉得里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奸诈……
他真的对盘子没有偏见,可他做事实在是太不靠谱,也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不能怪他多心。
他正要问,就见盘子在腰间摸了一把,掏出个白瓷瓶子来,不过巴掌心大。花朗问道,“你拿的这个是什么?”
盘子眨巴了下眼,“迷魂药啊。”
“你拿迷魂药有什么用?”
“废话,当然是迷晕人用的。”盘子说着就将里头米分末倒进手掌里,“这米分真细,也不知道掺和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