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妍一双眸子死盯着秦慕白,紧紧握着剑手指关节都要发白了,恨恨的咽下一口气,沉声道:“好,我且先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先说。”
“如果知道了凶手,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料理所谓的‘关乎社稷’的大事。但是期限一到你还没有将凶手绳之以法的话,我会连你和凶手,一起杀!”
“现今正是秋后,一个月之内凶手必定伏法,你会有机会看到他们的首级。”秦慕白淡然道,“所以,这一个月之内你都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哼!你听好了,这一个月之内我会寸步不离的紧跟着你,直到看到凶手的头胪落地。”陈妍冷笑一声,“还有,刚才我不过是一时轻敌大意着了你的道儿,你以为你真能打得过我吗?警告你,别再用那种威胁的腔调跟我说话!”
“腿长在你脚上,你要去哪儿我管不着,爱跟便跟。”秦慕白边说边转身就走,“另外,我从来只认胜负,也没有和尸体讲道理的习惯。”
陈妍的娇躯略微一震,恼得银牙紧咬恨恨的瞪了秦慕白的背影好几眼,还是抬脚跟了上来。
二人走到民宅前,那三名小卒都在外侯着,对秦慕白拱手道:“将军,廖立荣就在里面,有四名兄弟专程留在这里看守着,插翅也难飞。”
“很好。你们在外侯着,我进去审一审他。”秦慕白说罢顿了一顿,回头对陈妍道,“你最好是在门外房听,不要闯进来。我怕你一时激奋动手杀了他。”
“就依你。”陈妍冷冷的扔下一句,抱着剑,别过脸去。
三名小卒一起对她嗤之以鼻,走到一边谁也不搭理她了。
秦慕白走进屋,四名小卒分布在里屋不同的角落,密切监视着内外的一切动静,确保没有一个视觉盲点。百骑非常有许多这方面的训练,看来他们在执行任务时,也运用得蛮好。
廖立荣则是侧着身子躺在里屋的床上,大概是睡着了。
秦慕白让小卒们门外守候,走到床边,一脚踢上了廖立荣的屁股。
“喔呜——”廖立荣吓得惊慌大叫弹身坐起,蓦然看到眼前的秦慕白一时慌了神,喃喃道:“秦、秦将军!”
“还认得我?那便好,倒省了一番口舌。”秦慕白不急不忙,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抬了抬下巴:“好好坐着,我有话问你。”
“是,是。有话,秦将军只管下问,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廖立荣有点手足无措,唯唯诺诺的坐下来,却只敢半边屁股挨着床板,上身挺得笔直却耷着头,不敢正眼来瞧秦慕白。
“上次我派几个兄弟粗略了问了你一些话,你已然招供,是你趁祝成文不备用湿毛巾捂住他鼻口,致他窒息身亡,然后又在现场制造了他悬梁自禁的假相。是这样的么?”秦慕白问道。
“是、是。卑职当时……鬼迷心窍,又被人强迫,我、我对不起祝兄啊!”一边惊慌的絮叨,廖立荣居然以袖抹面干嚎起来。
门外,陈妍双手紧紧握着宝剑指骨节骨骨作响,一双星眸之中杀气四射,终于还是强忍住了没有拔剑冲进来。
“你再这样假惺惺的作态干嚎,我一拳打暴你头。”秦慕白说得平静又淡然,却吓得廖立荣周身一震瞬时收了声,不敢随便吱声了。
“我问你,是谁给你下令这样做的?你的上风,是谁?”秦慕白问道。
“这、这卑职不能说啊!”廖立荣为难的摊开口,惊慌又忐忑的看了秦慕白一眼,又急忙转开了眼神。
“你是怕你说了以后,被人报复杀掉是吧?”秦慕白冷笑一声,“那你有没有想清楚,你如果不说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活埋了?”
“我、我说,我说!”廖立荣急忙开说,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
“我的上风秦将军也认识,就是绛州刺史成松年,还有绛州府都尉马昆。其实他们二人也不是此案的幕后元凶,他们也是听令行事。我们背后最大的后吧,是胜南候张天赐!去年的时候有一笔修堤巨款拨放下来,成松年就最先汇报给了张天赐知道。然后,他们上面一些大官儿就分了一半的钱,剩下一小半儿……卑职和一些小吏们各自分了一点。原本我世兄祝成文也有一份的,可他强颜拒绝不肯要,还怒骂了我一场。为此我羞愧万分也想把钱退回去,却被成松年等人以性命威胁……卑职出于无奈,只好暗暗收下了这些钱,从此成了他们的爪牙。”
“我先提醒你一句,你没什么脸面称呼祝成文为世兄了。”秦慕白说道,“另外我要问你,照你刚才这么说,你们将那五千万钱分去了大半,但好歹还有一两千万流落下来到了你们的县衙。关于这笔钱的收支进帐应该有记录。那账薄现今何在?”
“这个……卑职就真的不知道了。”廖立荣有点茫然摇头,“祝兄……哦祝县令当时收到的钱其实只有五百万钱,根本就不够用,他大为光火当时就准备上告朝廷。却被成松年等人软硬兼施的劝了下来,从那时候起,张天赐就对他就起了杀心。我也听到了成松年的指令,说让我找个茬子告祝成文一状,让他滚出这稷山县县衙,然后就提拔我做县令。可是至从受贿一事后,祝成文对我也不那么信任了,时时提防着我,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成松年不停的催我,说来年开春无论如何就算是栽赃也要告个状,把祝成文弄走。谁知道才没过几天……洪涝就爆发了!后面的事情,将军也就都知道了。”
“如此说来,祝成文的确是知道你们很多事情了,又不肯跟你们同流合污,恰巧这时又洪涝爆发。张天赐、成松年等人害怕因为这场洪涝,引发朝廷彻查筑堤款的事情,因此下令让你将他谋杀了,对吗?同时,你又模仿他的笔迹写了一封‘畏罪自杀’的遗书,并用他的名义下达了县衙法令,强令满城百姓迁出稷山城,对吗?”秦慕白说道。
“是……是,秦将军心细如发料事如神,一切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廖立荣一脸刷白冷汗直流,低耷着头,小声的答道。
“我杀了你!!!”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满怀悲怆与狂怒的厉喝,一道黑影宛如疾电抹掠进来。寒光暴闪,一柄利剑直指廖立荣的咽喉,满怀无限杀气与恨意的,刺了上去!
第119章 乱认亲戚
瞬时间,本就心虚胆怯惶恐不安的廖立荣,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不知动弹。眼看着那一柄利剑就要将他穿喉而过,秦慕白猛然起身一掌拍出,击中那握剑之手,剑尖偏转,将床头的板壁“咔嚓”一声洞穿而过。
陈妍双眼如同喷火怒目而瞪,大喝道:“别拦我,我定要杀了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哇……啊啊!”廖立荣这时才惊醒过来,大叫几声跳起身来就要往外逃蹿。这时门外的几名百骑小卒都冲了进来,将他一把摁倒在地。廖立荣早已吓得三魂失了七魄,如同杀猪一般哇哇的大叫,房间里突然多出一股屎尿臭味。
“这厮,居然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秦慕白脸色沉肃的挡在廖立荣与陈妍之间,对她道:“你答应过我的,如今为何又反悔?”
“换作是你,你能忍受么?”陈妍仍在气得浑身发抖,一抖腕将宝剑抽回归了鞘,深呼吸几口平缓下心情,偏过头愤恨的瞪着廖立荣,沉沉道,“此人便比猪狗还不如!亏我夫君待他如同亲生兄弟,发下的俸禄都从来没有寄回过家,多半拿去周济了他的家人……这禽兽!”
“我、我对不起祝兄啊!对不起祝兄!姑娘饶命,饶我性命吧!”廖立荣被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用嘴皮子拼命的喊叫。
“闭嘴!”秦慕白火了,抬起一脚就朝廖立荣嘴上踢去。
“嘭!”
一声巨响,廖立荣的身体如同一发炮弹似的弹似的弹射了出去,径直将木质墙板撞了个大洞落在院外。
这一脚之快、之狠,让在场的百骑小卒和陈妍都耸然变了脸色。
秦慕白面带怒意冷冷的瞟了院外一眼,说道:“若非职责所在,此类人渣我早已将他碎尸万段。你们几个将他看好,不整死就行。他若有半点不老实,切胳膊砍腿随便。反正用不了多久,他那颗项上狗头也是迟早要被切下来的!”
“是,将军!”小卒们应了诺,纷纷走到院外将已经晕厥的廖立荣提了起来,一把扔进了农家羊圈里。在他落地的地方,流下了一滩的污血,其中还有七八口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