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珠河、苇河的这几个日军开拓团能不能满足我们最基本的需求,这很难说。还有,老杨你说现在我们这个情况贸然去打开拓团,这适合吗?我担心不用多,一个长途行军,可能就会把那些还没有受过任何训练的新兵给跑散。”
“还有一点也是我最担心的。既然我们已经决定隐蔽休整,那么我们去打这两县的开拓团是不是会暴露我们的目标与行踪?要知道,苇河与珠河都在我们预定的休整地张广才岭中,尤其苇河更是处在张广才岭的怀抱之中。一旦暴露了目标,日伪军肯定会调集大量的军警对这一带进行清剿,我们很难获得一个稳定的休整。”
听到郭邴勋的担忧,杨震也沉默了下来,看着地图仔细的思考着。部队现在没有战斗力,急需休整、训练,这是肯定的。但粮食与补给的问题又是迫在眉睫的。怎么去做,即能不暴露目标,又能搞到自己所需的物资,却是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大大的难题。
打,很可能会暴露自己。不打,这物资尤其是急需的粮食又无处去筹措。在生存与暴露面前,杨震只能选择了生存。无粮不聚兵,没有维持人最基本生存的粮食其他的一切都无从谈起。至于其他的,还是等打下来之后再说。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怎么让这支部队生存下去。
拿定主意的杨震抬起头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郭邴勋与彭定杰二人道:“我的办法还是一个字打。粮食、冬装,都是摆在我们面前迫在眉睫的事情。我们不能为了隐蔽行踪,就甘愿饿死、冻死在深山老林之中。在生存与暴露自己的面前,我们现在只能选择生存。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看到杨震已经下定决心,郭邴勋便没有在说什么,而是拿起地图,观察着杨震已经标明汉字的地方仔细思考着作战方案。良久,郭邴勋才看着杨震道:“老杨,你看这张所谓的滨江省经济地图上标出在珠河与苇河两县自去年开始一共兴建日本开拓团三十余处。”
“现在距离我们最近的便是三阳与老街基一带的几处开拓团,分别位于三阳、大青川、六道河一线。相互间距不远,而且距离铁路线最远的六道河也不过二十公里。我们这一打极有可能动一发而牵扯到全身。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只能速战速决。”
杨震在地图上看了一眼郭邴勋画出的几个开拓团的位置,沉思了一下道:“小的开拓团解决不了我们需要的物资,要打就打大的。既然大青川与六道河这两处既然距离接近,就打这两处。”
说罢,杨震抬起头对着郭邴勋、彭定杰道:“老郭、老彭,这样我们还是兵分两路。老郭与我带队执行这个计划。而老彭,你则带着新参军的那些劳工以及所有剩余的粮食先行出发,继续向西。到这里,宁安的老黑顶一线等待我们。我给你留下一百个兄弟护送并掩护你们。”
“那里应该有抗联活动,所以才让你去。你到那里之后要抓紧时间按照抗联的模式建立好秘营。沿途一定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与日伪军发生冲突。我和老郭最迟三天之后,便会赶过去。”
说到这里,杨震有些迟疑的道:“老彭,我知道你对抗联的感情很深,但现在看暂时还是尽量避免与他们接触为好。一旦与他们遭遇,千万不要感情用事,一定要谨慎行事。”
正在跟着郭邴勋学看地图的彭定杰听到杨震的话,抬起头有些吃惊的看了他一眼。只是吃惊归吃惊,但彭定杰却并未问杨震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
第59章 打劫开拓团
六道河子日本开拓团驻地南侧的一座小山之上,送走了彭定杰,带队向六道河子急进的杨震与郭邴勋正伏在一处灌木丛之中用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山下的日本六道河子开拓团本部以及周边的形势。
良久,先放下望远镜的郭邴勋指了指山下道:“老杨,咱们这一路过来三股流、大青川,还有这个六道河子开拓团都仔细的观察了一遍。三个开拓团之中属这个开拓团的规模最大,地理位置也是最靠南的。我们从这里下手,可以在一击得手之后迅速撤离。”
“不过这里最大的缺点是距离日伪军警的距离太近了,地形也过于平坦。不算还在五道岭周围搜寻我们的日伪军,单单就在六道河子就有一个伪森林警察队百余人,以及伪警察六道河子分署的三十多名警察。”
“六道河子警察署的伪满警察倒也罢了,这森林警察听老彭说过这些森林警察是日军专门为清剿在山林活动的抗联所设立。战斗力很强,装备也不错,甚至可以与伪满军精锐相提并论。这些森林警察大都熟悉丛林战、山地战,而且对地形极为熟悉。”
“如果老彭说的情况属实,我们必须得想法子解决掉这些人。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况。对他们几乎没有胜算。而且若是一旦被他们缠上,我们就算进了山也很难摆脱。毕竟在这里人家才是地头蛇。”
对于郭邴勋的担忧,杨震微微笑了笑道:“老郭,你是正规军出身,擅长打的正规作战,这打游击恐怕就不是你的长项了。不过,现在你的思维应该改变了。”
“你说的没有错,这里的地形相对平坦,而且从周围的敌我态势来看,这里对于我们如今的情况来说,并不适合与日伪军来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但我们却是有一个优点,就是如今我们在暗,敌人在明。从鬼子这个开拓团驻地到六道河子伪满警察驻地之间虽然很近,不过几里地的距离。但这两边都是已经起来的庄稼地,而中间隔开的小山包上也种满了玉米。”
“这些庄稼的高度如今已经完全可以隐蔽下一支百余人的部队。如果我们在日伪军驻地与鬼子开拓团之间埋伏下一支部队,等那些警察过来的时候,集中火力打击,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达到战术的突然性?”
“这样老郭,我们在黄昏的时候发起攻击。你带着一百弟兄进攻鬼子的开拓团。我带着剩下的弟兄就埋伏在那一片庄稼地里面,利用青纱帐的掩护打援。”
“我给你留下两挺机枪提供火力支援,而其他的机枪都归我指挥,利用密集的火力争取最短的时间之内敲到他们的援军。如果运气好的话,能吃掉这些森林警察不仅可以补充一些装备,甚至还可以为我们将来的活动做好铺垫。”
听到杨震的想法,郭邴勋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不过我这里用不了这些人,给我留下七十人足够了。刚刚审讯那个人不是说鬼子的开拓团里只有七十多个鬼子,武器只有二十多支步枪,没有重武器。除此之外,剩下的全部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吗?”
“对付正规日伪军咱们可能需要尽可能的占据兵力优势,对付这些日本农民,这一百人就显得有些多了。在兵力相等的情况之下,打鬼子的正规军咱们打不过,打日本一些农民若是还打不过的话,咱们也真的没有脸去面对世人了。”
“老郭,不是我信任兄弟们的战斗力,也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老彭临走的时候不是再三说过这些鬼子的开拓团之中有不少是正规日军的退役士兵,便是其余的人平日里也受过不少的军训。还是有一定的战斗力的,绝对不能轻视。他们抗联当初就没少吃这些日本农民的亏。”
说到这里,杨震转过话题道:“老郭,你带着一百弟兄不要顾忌其他的分散在外的那几户,直接打掉他的本部。我之所以利用黄昏发起攻击,就是要趁着黄昏是鬼子吃晚饭的时候,防备应该会很松懈。有利于我们最大限度的隐蔽接敌。”
“你带着兄弟们利用背光,尽量的靠近鬼子。我刚刚的观察了一下,小鬼子虽然在他们的本部修建了一些防御工事,但尚未修完。只要我们能最大限度的接近他们的本部,发起突然的袭击,我们就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伤亡。”
见到杨震坚持平均分配兵力,虽然不赞同,但服从性极强的郭邴勋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实际上他那里知道杨震从心底里压根就不愿意这样平均分配兵力。
但彭定杰临走的时候再三的叮嘱,也多少让杨震有些迟疑。他之所以尽最大的能力抽调兵力去对付并没有多少武器的开拓团,是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防守。无论自己打援的战况如何,尽快的解决掉这些开拓团才是大事。
杨震不想在这距离珠河县城不过二十公里,滨绥铁路线不过十多公里的地方耽搁太长的时间。因为他知道一旦战斗拖延,就算自己能全歼六道河子的伪满警察部队,但珠河县城与滨绥铁路沿线的日伪军便会以最快的速度增援这里。
回到临时休息的地方,那个准备从这里进山打柴而被当做探子抓起来的青年人一见到杨震与郭邴勋两人,连忙的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长官,你们打听开拓团的事情,看你们又不像是日本人,那你们是不是抗联?”
听到这个给自己提供了这一代日伪军以及眼前这个日本开拓团所有的情报的青年人这么问,杨震看了他一眼,略微迟疑一下才道:“不错,我们就是抗联。”
杨震的话音落下,那个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的道:“你们是抗联就好,那请你们发给俺一支枪,俺也要和你们一起打鬼子,打掉这些该死的小鬼子。”
“两位长官你们不知道,这些小鬼子把俺们这一带的人给坑苦了。年初,小鬼子在县里警察的带领下突然来俺们这嘎达,说是要买俺们的地。可一亩地他们就给十块钱,这点钱连地价的一成都不够。”
“俺们这嘎达的地都是熟地,都是好田。只要老天爷开脸,不弄点旱涝啥的,我们这里的百姓一年打的粮食除了自己吃之外,还有很多的剩余。”
“俺家有六亩水浇地,十二亩山坡地,鬼子没有来之前,生活过的很富裕。一年的收成除了平时的吃喝,还有很多的剩余。可小鬼子搞了什么开拓团,硬生生的把俺家的地给夺走了。”
“他们一亩地就给十块,这点钱跟白抢有什么区别?俺家的十八亩地一共就给了一百块。这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离了地我们就得饿死。他们要买地,还是用跟白抢差不多的价格去买,俺们那里干。”
“可不卖不行,俺们这嘎达有几户人家硬挺着不卖,都让他们给拉到六道河子用刺刀当众给挑了。俺们这些老百姓就算知道这地等于是白送人家,可也得送。”
“这小鬼子占了俺们的地,还扒了俺们的房子,还强迫我们给他们当长工。俺们这些失去了地,无法活下去的人只能去汤原挖煤或是被赶到更北边荒无人烟之地重新开荒。要不就得给他们这些小鬼子打长工。”
“挖煤不能去,听说在那边小鬼子更不拿我们当人看。我们这里开春地被收走后去了好几十人,这不到半年只回来了几个,剩下的全都死在那边了。北边更不能去,那里都是生地,只长草不长粮食。为了活下去,俺只能给他们当长工。”
“俺爹本来年纪就打了,因为俺爷爷几乎被累死开出的地被鬼子百八十块给买走了,被活活气死了。俺大爷和俺的一个亲姐夫因为不肯卖地,被他满用刺刀活活挑死。俺恨这些小鬼子,他们夺走俺家的地,气死了俺爹,逼着俺给他做牛做马不说,还杀了俺两个亲人。”
这个年轻人的话,让杨震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这个一见到他们打听鬼子开拓团的事情,便认为他们抗联,不仅主动提供了情报,还要求参加的年轻人。
杨震观察的很仔细,不仅看了他手上被锄头磨出的茧子,还仔细的看了他走路的方式后才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里面还有什么人?你就认为我们是抗联?”
“俺叫刘老根,今年十八了。俺自幼丧母,是几个姐姐拉扯长大的。姐姐们如今早就都已经出嫁了,爹死后家里面就剩下俺一个人了。”
“被鬼子杀死的便是我大姐夫。几个姐姐中,我与大姐最亲,大姐夫也一直拿我当亲弟弟看待,我参加抗联就是要为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