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东此话一出,刚刚还不管不顾,甚至差点没有和曲向东翻脸的宇文泽立马蔫了。曲向东到底是关内调过来的老政工,着眼点极准,一下子就抓住了宇文泽的弱点。
杨震在骑兵营临出战的时候再三叮嘱过宇文泽,绝对不允许他只图自己痛快,丢掉指挥位置,自己去一线厮杀。除了对宇文泽再三强调了自己这个命令之外,杨震还交待曲向东一定要将这个家伙牢牢的看住。如果宇文泽违抗命令,战后必将严惩。
看着直到听到自己要向总部汇报的话后,才老实下来的宇文泽,并不是很放心的曲向东交待副营长张贵显看住他,如果张显贵有意包庇的话,只要让他知道,绝对会给予最严厉处分后,才带着一连向出现日军大队骑兵的方向迎上去。
曲向东走后,宇文泽却是有些不死心的拽着张显贵道:“老兄给个面子。小鬼子占的这个高地高度不足三十米,坡度也不大。我们一个冲锋就能冲上去,我上去厮杀一阵,你老兄只要不告密,等教导员回来,我们这边都已经结束了,他什么都发现不了。”
看着有些坐立不安,急的抓耳挠腮的宇文泽,出身抗联五军,在老东北军干过骑兵班长,性子很敦厚的张显贵笑道:“营长,教导员没有说错。你是咱们营最高的指挥员,你冲上去了,万一有个闪失,部队怎么办?”
“你是指挥员,你的位置是应该在你的指挥所,指挥全营作战,而不是亲自上一线去冲杀。况且,教导员临走时候的口气你也看到了。我要是真的放你上去,要是让他知道了,我可就惨了。”
说到这里,张显贵憨厚的笑了笑道:“营长,这里的小鬼子也就一个多中队的兵力,你就是上去了,也过不了什么瘾。刚刚你没有听那边来了鬼子一个骑兵大队吗?放心,一会有你杀的过瘾的时候。”
“现在你要是不服从总部的命令,私下上战场,万一让总部知道了,再把你调回后方。到时候你可就因小失大了。我知道你不在乎什么官位,但眼下咱们的仗越打越大,今后有的是你!”
听到张显贵的劝说,宇文泽挠了挠头道:“老张你不知道,这一年多没有纵马杀鬼子了,这手头总是痒痒的。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看着鬼子杀不了,简直太闹心了。奶奶的,当初要不是老子的那匹大豹花马被小鬼子的飞机炸死,老子也被震昏过去,老子又岂能这么窝囊的当了俘虏?”
“我现在一看到这些狗娘养的小鬼子,就想起了我的那匹大豹花马。那可是一匹上好的河曲马,冲刺力极强不说,也有灵性。在战场上几次救过我的命,跟我就像亲人一样。妈的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小鬼子的飞机下。还累得老子在他们的战俘营中吃了那么多的苦。”
“老张,你是抗联出身,没有蹲过小鬼子的战俘营。你不知道,小鬼子根本就不拿我们这些被俘的人当做人看。伤员落到他们手里面,几乎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新兵来了,就从战俘营中随便拉出一批战俘给新兵练刺杀壮胆子。”
“那些鬼子官高兴了就拿战俘练习什么刀法。不高兴了,也要活劈战俘泄气。都说地狱恐怖,可咱们没有亲眼看到过。但小鬼子的战俘营,对于咱们这些中国军人来说,甚至比地狱还要恐怖。我一批被俘的三百多弟兄,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不是被活活的折磨死,就是被小鬼子用刺刀给挑了。”
“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小鬼子就在自己面前,自己不能亲自上阵,为那些无辜死在他们手中的弟兄,还有我的大豹花马报仇,这心里就异常的憋屈。真恨不得一刀刀的将这些鬼子兵都活剐了,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完这番话后,想起自己的爱马,想起在日军战俘营中无辜惨死在日军刺刀下的弟兄,想起自己在那里受过的苦。宇文泽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高岗上的日军第二师团最后的残部,手中的马刀死死的攥着。
看着双眼通红的宇文泽,张显贵刚想劝一下。却没有想到,他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急匆匆的赶过来的,随曲向东南下的一个骑兵通讯员的汇报给打断了。
听到这个骑兵通讯员的汇报曲向东与由莲江口北上的日军骑兵大队遭遇,并已经展开激战的消息,知道曲向东那里肯定出事了,否则那个倔强的家伙,肯定不会派人向自己求援的。
宇文泽没有丝毫的犹豫对着张显贵道:“老张,看来教导员那里遇到麻烦了。他那就一个骑兵连,兵力太单薄。鬼子可是有一个骑兵大队。”
“这样,我给你留下一个连。你也不用着急吃掉他们,看住这些小鬼子,别让他们跑就行。按照时间推算,主力估计也快赶到了,既然他们是步兵,就交给步兵解决。我带着二连和重机枪连的一个排去接应一下教导员。”
第299章 诡异的日军援军
宇文泽赶到的时候才发现日军来的那里仅是一个骑兵大队这么简单?不算全部车运的至少一个大队的步兵与部分炮兵,单单骑兵就足足有一个加强联队。怪不得性格一向坚韧,极少叫苦的曲向东会派人呼叫援军。
原来安井藤治被合围之前,他将第二师团下属的第二骑兵联队排回到莲江口准备押运给养,尤其是消耗极大的炮弹。为了保证这批给养的安全,生性谨慎的安井藤治将自己的第二骑兵联队都派了出去。
结果在接到片山省三郎的求援电报后,按照关东军司令部的命令亲自坐镇莲江口一线的泽田茂将自己的一个骑兵大队加强到了骑兵第二联队之中,还加强了一个全部由车运步兵为主的一个机动步兵大队。全部派出来救援片山省三郎少将。
曲向东虽然是地道的政工干部出身,对骑兵战术并不精通。但久经沙场的他也知道自己仅仅一个连的兵力去与日军一个骑兵联队外加一个机动大队去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所以曲向东在与日军前锋遭遇后,在全歼了日军作为前锋的一个骑兵小队,却发现日军后续部队的兵力远胜于自己。就迅速的改变了战术,并未与日军硬抗,而是以游斗的方式边打边退。
虽说日军的车载步兵因为道路的原因,汽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落在了骑兵的后面。但其骑兵的行进速度却是很快。好在曲向东带的那个连是王效明在兴山街缴获的日军第三骑兵旅团的战马,双方的马匹都是一样。
再加上曲向东又占据了起步的优势,以及日军本身的战术安排,否则就他带着的一个骑兵连恐怕压根就等不到宇文泽赶到,就会被一拥而上的日军生吞活剥了。马匹都一样,可不代表双方马匹的体力也相同。
宇文泽赶到后,并未急于增援,而是先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日军采取的战术,以及日军的真实兵力。等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宇文泽的眉头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发现日军虽然占据了绝对的数量优势,但似乎并没有打算强攻,或是与自己的骑兵打一场骑兵对决。
而是只是紧紧的咬在曲向东身后,不急不缓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其采用的战术来看,不像追击反倒像是在驱赶曲向东带着的那个骑兵连。日军骑兵的动作让宇文泽颇为大惑不解。
等宇文泽与曲向东汇合后,更是发现尽管双方遭遇的时间不短,但去曲向东带领的这个骑兵连面对优势的日军步骑炮优势,其伤亡并不大。更加证明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日军并没有尽全力。
尽管不知道日军如此做的原因,但有一点宇文泽却是知道对方若是全力追击,虽说不见得能一口全部将自己的这个连全部吃掉。但将其合围起来却是什么问题没有。
曲向东还能坚持到自己赶过来,这绝对不是曲向东采取的游斗战术上的问题。也不是双方战马上的关系。自己的骑兵营三个连中,有两个连是使用的蒙古马,只有曲向东带着的这个连使用的日军战马。
马匹虽然大家都一样,但自己的骑兵从富贵屯一线强行穿插、追击,一直没有休息过的战马,疲劳程度远在日军之上。经过欧洲马匹改良过的日军战马虽然冲刺能力与速度很好,负重能力相当的不错。但长途行军的耐力尤其是后劲,却远不如蒙古马。
曲向东这个连的战马疲劳程度虽还未到极致。但却远不是从距离这里只有十几公里的莲江口一线出发,几乎可以称得上以逸待劳的日军可以相比的。尤其在之前在追击战之中,为了尽快的咬住片山省三郎,经过几十公里的纵马奔驰,骑兵营的战马体力消耗很大。
曾在关内与日军骑兵交过手的宇文泽知道,经过改良的日军骑兵使用的战马不仅优于中国军队惯用的蒙古马、甘肃马,而且其久经训练的骑兵素质也远比中国军队好的多。日军骑兵在马上的射击精度与劈刺技术,虽不能与其步兵相比,但远胜中国骑兵。
不用说别的,如果他们下决心吃掉自己的这个连。就算其装备的都是手动的骑枪,但其精湛的马上射击精度,自己也不至于就伤亡这么一点人。
尽管猜不出日军此举的原因,但面临一场自己做梦都想的与日军骑兵打一场面对面决战的宇文泽,却并未头脑发热的以自己加上曲向东带着的那个连总计两个连的兵力,去与绝对优势的日军硬碰硬的打一场骑兵对决。
在接应的曲向东后,宇文泽采取了与之前曲向东一样的战术。除了偶尔依靠自己骑兵手中装备的自动火器优势,打一场战术反击试图摸清楚日军的战术意图之外,大多数的时间边打边撤。
而日军却依旧采取之前的战术,打退了宇文泽的战术反击之后,却不强行发起攻击。而是依旧只跟在后边不紧不慢的追击。其骑兵的战斗队形不仅相当的密集,而且始终与身后的车载步兵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在几次反击始终未能摸清楚日军的战术意图后,感觉在这么打下去只能徒增伤亡的宇文泽,看着数量多出自己近一倍的日军骑兵和身后至少在一个大队的车载步兵,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只能咬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当宇文泽与曲向东带着的两个连撤了回来,与将片山省三郎残余的部队合围在一处高地的副营长张显贵带着的一个连汇合之后。知道张显贵那里打的也不顺手后,三个人在相对苦笑后,带着部队撤离了战场。
自己身后的日军一个加强骑兵联队在接近了片山省三郎被合围之处后,已经准备开始发起冲锋。其车载的炮兵也正在从汽车上将山野炮卸下来。自己若是还想将高地上的日军仅剩的残兵败将吃掉这不难,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
但要是真这样,从日军骑兵与自己保持的着不足千余米的距离来看,恐怕还没有等到自己将高地上的日军吃光,自己就会被日军合围起来。只有一个六十毫米迫击炮连的自己,在兵力、火力,甚至马力都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之下,一旦被日军大股骑兵合围起来,在突围可就难了。
所以没有用曲向东与张显贵劝说,在发现日军骑兵已经开始加速,做好了冲锋的准备。而且已经开始分兵,有向自己两翼迂回的趋势。在向总部汇报了的情况后,明智的选择了撤退。
见到宇文泽撤退,日军骑兵也未进行追击。在接应出片山省三郎在张显贵采用的磨盘战术。也就是在日军看来极为不要脸的那种在一边虚张声势将高地上的日军目光吸引过去,再从另外一边突然冲上来狠咬一口。
而且撕咬的时候绝不贪婪,只是枪打刀劈一阵杀伤十几个人甚至几个人,便迅速撤退的一点点放血战术打击之下,只剩下七八十人的残部后,也见好就收的立即的撤回了莲江口一线。
看到日军接应出片山省三郎少将与第二师团的残部,马上便又撤退的举动,倒是把并未走远的宇文泽三个人弄愣了。这股日军究竟是怎么想的?出动了足足一个加强骑兵联队,甚至还有一个车载步兵大队的兵力,大张旗鼓的救援第二师团。却仅仅在接应出片山省三郎少将后便虚张声势的撤退了。他们究竟要干什么,难道是武装游行不成?
想了良久才想明白的宇文泽才郁闷的发现自己被日军骗了。这些日军现在压根就没有底气与自己打上一场硬仗,只是利用优势兵力给自己造成一种大军压境的假象。使自己担心被反包围既不敢全力对片山省三郎下手,又因为兵力与装备上的劣势,不敢与日军硬碰硬的打上一战。
本来就因为骑兵营第一次开张没有开好,打了一个虎头蛇尾的仗,就很不舒服的宇文泽在想明白这一点后,更加郁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