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甫一回到府邸,圣兽山管事处那紧急派使者传信到皇孙府,圣兽山那有动静,似乎是未净化完成的朱雀快要挣脱封印,光靠现在的上仙们合力,无法压制朱雀,希望太叔敌萌赶往现场帮忙一起镇压。
于是,才刚办完中秋晚宴的太叔敌萌,没得休息,屁股尚未坐热,就必须连夜飞往圣兽山,即使身体十分劳累,肩膀因为做月饼而痠痛,可是胸口有股暖意充盈蔓延到四肢百骸,因为龙王今天晚上,第一次主动说要指导他仙术,至今回想起,心脏仍然扑通扑通地跳,有点紧张、有点兴奋、有点害怕⋯⋯这些感觉最后化作勇气与力量,他伸出手,随意捞了空中的云朵,白色的雾气从指尖穿过,抓不住,但感觉得到,他定要赶明早前解决朱雀,兑现他的承诺。
现在在圣兽山的小仙们,是原本就在这看守朱雀的守卫,朱雀已经好几千年没有任何动静,眾仙对这里的守备松懈下来,所以才会安排一些有点实力但又不到厉害的小仙们看守,事情刚发生,以为跟平常一样,只是几个小地震,并无大碍,预计一下子就恢復原状,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地震不只渐渐越晃越大,而且封印在山底身处的朱雀,似乎有衝破封印的情况,担心事情闹太大,没有立刻报备玉皇大帝,而龙王似乎在月宫出差,思来想去,他们便想到了当年为了压制朱雀而牺牲的已故皇太子,于是灵光一闪求助太叔敌萌。
那些小仙们见到御剑而行的太叔敌萌从远处飞来,心情纷纷激动了起来,来得正是时候!他简单向领头的小仙问了情况后,立刻指挥他们摆好阵型,输送仙力,重新封印朱雀,若是他再晚点到,可能朱雀真的要衝破封印。
然而,这个月为了办中秋晚宴,日日操劳,身心灵并非处在最佳状态,本以为不会构成什么威胁,可是输送仙力的过程中,明显感受到力不从心的无力感,微微皱起眉头,嘴唇抿成一条线,纵然撑得很吃力,可是看着底下那些小仙们,为了等他的支援,身心俱疲也全撑过来了,他绝对不行在这时候倒下。
他努力挤出一口气,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对圣兽山管理者说:「去找龙王。」
管理者接到命令后,唯唯诺诺地应承,犹豫许久,直到他投以狠戾的眼神,那小仙才奔走求助。虽然很不甘心,但他现在想到可以求助的对象,只有龙王了,明明为了独当一面,多少严寒酷暑他都顶过去,没想到自己还是这么没用⋯⋯
「咳!」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传开,他闭紧嘴唇,不着痕跡地用衣袖擦拭嘴角,还好今天穿深色衣服。
山底下的朱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振动翅膀连带大地跟着摇动,那声声刺耳的吼叫传入他的耳里,当年他的父亲也是在这样月明星稀的夜晚被急召,前往封印朱雀,自那晚上,父亲就再也没回来,母亲也抑鬱离开他,没想到如今重蹈覆彻,他会不会步上父亲的后尘,同样把命葬送在这圣兽山呢?
他什么都还没对龙王说⋯⋯
「咳!咳!」血腥味在嘴里蔓延,紧蹙眉头,用袖子遮挡,假意擦拭脸颊滴落下来的汗珠,他加速输送仙力,朱雀哀嚎的声音渐小,封印法阵似乎起效,只要再一下下,就可以完成封印,只是他体内的仙力亦快要掏空,他脑海中闪过父亲曾经说与他的禁术,可以在短短数秒内提升自己的仙力,风险大则一辈子残废,小则掏空修为重新修炼。
那些跟他一起封印的小仙们,精神渐渐不济,死死撑着,没人有临阵脱逃的念头,他尚且撑得这么辛苦,更别说这些修为不高的小仙们,一想到每个人背后可能肩负一个家庭,在这里送命,可能就是毁了一个家庭,于是下定决心,施展禁术。
那些小仙们明显感受到输送的仙力突然大涨,强打起精神,全神贯注,趁着这股气势迅速封印朱雀,齐心协力之下,脚下的震动缓缓停下,朱雀也不再哀嚎,眾仙仍不敢怠惰,维持战斗姿势,直到太叔敌萌耗尽最后一点仙力,宣布封印成功,他们才敢放心,纷纷躺在地上,露出劫后馀生的微笑,全程没有持续很久,一刻鐘而已,正巧是龙王赶过来的时间。
太叔敌萌身心松了一口气,耗尽修为的他,无法驾驭仙剑,脚下的剑松落,失去支撑的身子跟着剑一起坠落,他想好了,就算掉下去没有仙力护体,神仙是不会死的,顶多重伤,多休养些时日能好。
他累得闭上眼睛,冷风刮过皮肤,背后早已被汗水浸湿,现在又被冷风吹,不禁打了个冷颤,做好坠落时可能会痛到晕过去的心理准备,身体却毫无预警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小皇孙。」
太叔敌萌勉强抬起头,从模糊的视线吃力地判断眼前抱着他的,正是龙王,「太慢了⋯⋯」
「喂⋯⋯喂!」龙王晃动怀里的人,他却像个玩偶一样毫无反应,叹了鼻息确认还活着之后,捏住他的手腕,心底大吃一惊,眉头纠结在一块。
修为掏空,邪气入侵,若不赶紧处理,会出大事。
于是,简单交代管事处的仙子善后,抱着命悬一线的太叔敌萌奔回龙王府。刚回府,直衝以前闭关修炼的厢房,阿兰见状,立刻明白,迅速准备了一盆热水以及乾净的毛巾,吩咐所有下人不准靠近。
褪祛上衣,手臂延伸到后背的血管呈现黑青色,邪气已经透过血管,逐渐侵袭全身,龙王逼不得已,只得割破手腕的血管,嘴唇覆盖上去,吸出邪气,然后再吐掉。
他啐了一口血痰,地上的血污浊不清混合了黑色的浊气,接下来他又重复做了这个动作来回不下数十次,太叔敌萌血管内的污浊之气才彻底清除,而他的嘴唇发紫,冷意从头顶灌至脚底,有些馀血难免渗入进身体里,现在开始有了中毒症状,只是小皇孙的情况虽然稍微好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于是,赶紧再渡气保持其通体顺畅,并且把自己一半的修为都给了他,最后,轻轻抱起,放到了厢房内唯一的草蓆床,脱下上衣,包裹住床上那人赤裸的上半身。
龙王的上衣因为刚脱下,尚且保留身上的馀温,刚覆盖到身上的时候,太叔敌萌感到一阵温暖,意识朦胧地睁开眼睛,依稀瞧见记忆里熟悉的影子,侧身蜷曲身子鑽进上衣,右手抓住衣角,微微往上移动,盖住裸露的肩膀,安心地闭上眼睛,龙王翻开摺进去的衣角,免得他着凉,拭去额角的汗珠,拨开瀏海,露出了额头,拍拍,「印堂饱满,福相,肯定没事。」
反而是他自己,长吁了一口气,得尽快把体内的毒素清除,他选了一块离床不远的地,坐下盘腿打坐,自远古那一战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受伤,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这个麻烦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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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带太叔敌萌进去已有三日三夜,阿兰焦急地在厢房前来回踱步,咬着嘴唇脑袋思绪迅速运转,几百个假设咻咻咻地在脑海中飞来飞去,龙王从来没有闭关过,更别说这次一关就三天,远古大战那时她还没出生,因此根本不知道当时龙王可是天天受伤、天天闭关,他跑去膳房烧了一壶茶端来,等龙王跟太叔敌萌一出来就能喝热茶暖身,不过等了许久,茶凉了又去重新热一次,厢房、膳房两头来回跑了好几趟,阿兰看着手中的茶,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好想闯进去看看,又怕会打扰二人疗伤。
好险龙王在阿兰要重新热第四六七次茶时,及时出关,太叔敌萌嘴唇有些苍白,靠在龙王的身子上,被搀扶出来,两人的身高有点差距,龙王看起来像扛着一个大人偶。
「龙王大人!」阿兰眼角含泪,说话带着鼻音,快步上前,拉过太叔敌萌的左手,跟着一起扶,龙王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阿兰,有些鬱闷:怎么连阿兰好像都比他高一点点。